井珩現在對她比較放心,可能是一點點放手讓他慢慢有了踏實感。其實隻要珠珠心智成熟起來,自己能夠分辨場合,法力用不用都是她自己的事,不暴露就行。
他沒有再追著絮叨,揉了幾下珠珠的手便也鬆開了,他本來就沒用什麼力氣。細軟的手捏在手心裡,揉兩下便勾人心思,還是彆多握的好。
第一輪珠珠認輸了,還要再玩第二輪。井珩願意陪她,但才剛堆了兩層積木塔,大門上的門鈴便響了起來。他以為是尤阿姨,就沒起身,因為尤阿姨按完門鈴會自己進來。
結果這個門鈴響兩聲後並沒有歇下,尤阿姨也沒有進來。井珩隻好放下手裡的長木條,讓珠珠等一下,自己起身去大門上開門。
走到大門邊,握上門把把門打開,便看到蕭雨芹站在外麵,已經換了身衣服。
井珩隻拿她當普通學生看待,而他從來不用性彆區分學生,所以並不因為蕭雨芹是女生,態度就有什麼不一樣。他語氣平常,一副老師對學生嚴肅的樣子,問她:“怎麼了?”
蕭雨芹是一副很禮貌的樣子,看一眼井珩說:“井老師,我能找一下珠珠嗎?”
井珩目光往下落,在她手裡看到一根花朵棒棒糖。還沒等他出聲,珠珠自己跑過來了,直接擠到他麵前,沒出門去,看到蕭雨芹就一副氣呼呼的樣子,問她:“你來找我乾什麼?”
蕭雨芹笑笑,看起來格外溫和,把手裡的超大棒棒糖送到珠珠麵前,“送給珠珠的,姐姐不知道你跟彆人不一樣,有些話說得不合適,你不要生氣好嗎?”
珠珠對蕭雨芹手裡的棒棒糖是不是甜的表示懷疑,因為她這個人就很不甜。所以她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看著蕭雨芹,想一會說:“你跟我道歉嗎?”
蕭雨芹連忙點頭,“嗯,姐姐跟你道歉,珠珠,對不起。”
珠珠聽到“對不起”三個字就滿意了,但還是又問了句:“你跟尤阿姨道歉嗎?”
蕭雨芹沒想到她會說出這句話,微微愣了一下,片刻反應過來才又點點頭,“道歉的,我跟我媽她……道歉了。”
珠珠更滿意了,伸手接下她手裡的棒棒糖,“我不生你氣了。”
蕭雨芹鬆口氣地笑一下,“謝謝珠珠。”
珠珠回答:“不用客氣。”
這樣話便算說完了,也算化解掉了剛才那一些些的不開心。但珠珠並沒有想邀請蕭雨芹進屋的意思,井珩就更沒有了,不止因為她女學生的身份不合適,也因為她的行為。
蕭雨芹自然能感受到珠珠還是不太喜歡她,小孩子喜歡一個人,那就會二話不說把人拉到身邊玩,彆的什麼都不管。她現在確實後悔,不應該一開始對珠珠抱有成見並表現出來。
這樣站下去怪尷尬的,蕭雨芹自己笑一下出聲:“那老師您忙,我就先走了。珠珠要是想找人玩的話,可以來找姐姐玩。”
珠珠拿著棒棒糖衝她點點頭,“好。”
蕭雨芹嘴角僵著笑轉身,井珩便在後麵關上了門。背後傳來門板合上的聲音,蕭雨芹還是不自覺回頭看了一眼。沒有人知道,她這一刻羨慕腦子不太正常的珠珠,羨慕到想發瘋。
珠珠和井珩關上門後回了屋裡,還去陽光房坐下來。
如果不是蕭雨芹找過來送棒棒糖,井珩還不知道珠珠到尤阿姨那裡,和蕭雨芹還發生了點小糾紛。珠珠大概是忘性大,光想著玩,回來後一句都沒說。
現在知道了,自然要問清楚,他問珠珠:“你和尤阿姨的女兒,怎麼了?”
珠珠的心思現在不在這事上,在玩上。她放下棒棒糖,認真地堆著積木塔,仔細地往第三層上橫著放一根,對井珩說:“我和她吵架了……她罵我了……”
井珩順著話問:“罵你?”
“嗯。”珠珠又放第二根,“她罵我是智障,我就跟她吵架了……她還讓我和尤阿姨不準說話,還不準尤阿姨哄我,我就說這是我家……讓你……讓你把她踢飛出去……”
井珩聽到讓他把人踢飛出去,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下。他顯然不是那能把人踢飛出去的人,也就她能把這種事往他身上安排了,完全不用考慮他的形象。
聽笑了自然也沒什麼氣,事情大概怎麼回事他也知道了,心裡有底,他又問珠珠:“你還喜歡尤阿姨嗎?”
珠珠對尤阿姨沒意見,“喜歡呀。”
井珩繼續問:“那尤阿姨的女兒呢?”
珠珠想了一下,把心裡的感受儘量說出來,“剛才在尤阿姨那裡,我不喜歡尤阿姨的女兒,不喜歡小雨。現在,我也不知道了……”
井珩聽懂了,也沒什麼要問的了。
他幫珠珠一起堆積木塔,開始陪她玩第二輪。
接下來的小半天,珠珠沒有往外跑,一直讓井珩陪著她玩。井珩也沒有去做什麼彆的,不時看一下工作群裡的信息,需要的時候會回一下。
接下來一切都很正常,尤阿姨晚上來做晚飯,之後又來收拾一趟廚房和餐廳。井珩和珠珠吃完晚飯後出去散了散步,就在院子裡沒走遠。
晚上兩個人睡覺還是同床異被,井珩叮囑珠珠睡覺前不準亂皮,珠珠很聽話,他也就還好過一點,也越來越適應,似乎真慢慢習慣下來這樣的相處模式了。
早上起床以後,珠珠蓋的被子他是不會留在自己房間的,而是抱去客房鋪開整理好。他這麼做,主要是怕尤阿姨收拾他房間看到,對他的人品再產生什麼質疑。
而且兩個人睡一間房一張床類似的這種事,井珩也都跟珠珠耐心地說過,讓她出去了不要說。之前一次說給了王老教授,這倒沒什麼,說給彆人就不行了。麻煩麼,還是越少越好。
井珩一直這樣不動聲色到周日傍晚,等蕭雨芹離開他這裡以後,他才找尤阿姨私下談話。有些話必須是要說的,不用太直白,他希望尤阿姨能處理好。
尤阿姨被井珩找談話的情況並不多,可以說到這裡乾活開始,就幾乎沒有過。因為尤阿姨是井媽媽找過來的,而且井珩對生活方麵不挑剔,所以基本沒說過她什麼。
這一次被找,尤阿姨自然也就知道,八成是因為她女兒蕭雨芹。不過她也不忐忑,見了井珩,不用他先開口,自己就說:“小雨讓珠珠不高興了,是我沒做好長輩的角色。”
尤阿姨猜的大方向是對的,但井珩確切要說的,卻不是這個。他叫了尤阿姨在書房,關著門,沒接她的話,頓一會,說的是:“你女兒是不是心理有點問題?壓力太大,或者有抑鬱傾向?”
尤阿姨不知道井珩為什麼會突然問出這種話,她有點懵了,自己也不確定,“先生,您為什麼這麼問?我不知道小雨有心理問題……”
井珩看著她,目光沉靜,“昨天下午,她在我麵前,故意往水裡跳。”
尤阿姨聽完又是一懵,下意識想起昨天下午蕭雨芹一身濕回去。她問蕭雨芹怎麼了,蕭雨芹沒回答,隻是臉色和心情都不大好。誰能知道,她竟是當著井珩的麵,自己跳的水?
自己跳水?為什麼?
井珩一邊讓尤阿姨思考,一邊看著她給她再提供一個方向,“如果不是心理出現了什麼問題的話,那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
尤阿姨剛才是不知道要說什麼,現在是說不出了。她看著井珩,微微緊張地掐著手指默吸了口氣,然後低下頭,好半天喑著嗓子開口:“先生,打擾您了。”
有些話就不用說得太開了,心照不宣可以了。
井珩給尤阿姨留著麵子,當然也是因為對她還算了解,並不想因為這點事辭退她。但他有要求,所以也沒讓尤阿姨出去,而是繼續對她說:“以後讓她少來吧,我是老師,要考慮的問題多一點,希望你能理解一下。”
尤阿姨知道,少來隻是客氣說法,這話的真實意思是——以後彆再來了。
這才是第一回來,就整故意落水這出,還好沒出事,下麵再來不知道又要出什麼幺蛾子。萬一真弄出點什麼事故來,井珩作為老師,就要倒大黴了。
尤阿姨不知道蕭雨芹會故意做出這樣的事,還這麼尷尬地全被井珩看出來了。她被井珩說得羞愧難當,連連點頭道:“我明白,先生,我明白……”
井珩看她態度誠懇,也就沒再多說什麼,因為還要她多幫著自己照看珠珠。他的假期餘額快不足了,一旦開始上班,他就沒辦法再一直看著珠珠。讓她做手串這種方法,也不能再用了。
而等他上班以後,珠珠到底怎麼安置這個問題,井珩這兩天都在想,也征詢過王老教授的想法。想來想去,覺得還是給她找個學上上挺好的。
就像王老教授說的,人總要認真學點東西,學曆可以無所謂不計較,要不要都是一張紙,但真才實學肯定是要要的,要不然怎麼在這個社會上立足?
現代大都市,文盲就是寸步難行。
如果單純做個寵物天天呆家裡,等著他下班,等著他陪她,等著他帶她出去玩,估計她自己也會膩。小狗兒在家裡關久了還會撒歡跑出門呢,走丟了找不回家的也多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