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渡大般若長光’的計劃非常成功, 直到第二天,還沒有任何人發現本丸裡多了一個陌生的付喪神。
——鑒於頭一天晚上燭台切光忠磨蹭了太長時間, 隨後又把花了將近一個鐘頭來把自己清洗乾淨。等到燭台切光忠到了千葉的房間的時候, 已經是深夜了。
太陽照常升起,本丸依舊有序的運轉著, 所有人都精神奕奕,準備開始新的一天的工作了。
當然,除了燭台切光忠。
他一臉恍惚, 眼底下帶著淡淡的淤青, 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修仙過度徹夜未眠一樣。
藥研藤四郎訝異的看著神色疲憊的太刀付喪神,忍不住問道:
“燭台切, 你昨天什麼時候睡的?”
“昨天?”燭台切光忠眼神放空, 臉上的表情複雜極了:“昨天我一整晚沒睡。”
藥研藤四郎的神色更詫異了。
“燭台切先生是在忙公務嗎?”一邊的五虎退關心的問道。
他懷裡還抱著一大捧花,向來跟五虎退形影不離的幾隻幼虎在他和燭台切光忠腳底下打著轉,時不時的蹭到兩個人的褲腿。
“要注意身體喲。”
“不是…是有其他的事情。”燭台切光忠對上小短刀單純的眼神, 沒由來的一陣尷尬。
因為腦補過度以後住在審神者的起居室裡所以徹夜失眠這種事, 還是不要讓短刀知道了。
藥研藤四郎今天和五虎退一起輪休。
本丸的一眾短刀裡五虎退來的最早,練度卻沒有小夜左文字那麼高,所以不動行光來到本丸以後,就把練度較高的小夜左文字增補到二隊去了。
今天一隊輪休的是練度最高的五虎退, 二隊輪休的則是藥研藤四郎, 兩個付喪神前一天晚上就接到了通知。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 每天早上,短刀們都會輪流去采摘一些鮮花送到千葉的起居室裡。
這種事情一開始是由五虎退和小夜左文字兩個付喪神在做, 後來本丸的短刀們越來越多,所以商量了以後,大家就輪流前往審神者日常辦公的地方送花了。
隨著本丸刀劍們的增加以及千葉對這個世界能量體係的學習和掌握,本丸原本的固定景趣已經被替換掉了。除了千葉的院落裡依舊被刻意維持了秋日的涼爽,本丸的季節和天氣已經逐步跟隨著現世的季節一起流轉了,陰晴風雨,四時自然。
正值夏季的本丸裡,各類繁雜的花木正在盛開,小短刀一大早的就叫上自己的歐尼桑摘了一大捧新鮮的花卉,準備送到千葉的起居室去。
這個時間的話,千葉一般已經起床了,此時不是在起居室裡翻閱文書,就是在那片銀杏林裡練劍。前去送花的小短刀,沒意外的話都會遇見本丸年輕的主人。
今天五虎退特意起了個大早,結果沒有遇到千葉,反倒在起居室裡的碰見了一臉倦意的燭台切光忠。
聽到燭台切光忠說是有其他事,五虎退便點了點頭不再問了,他快樂的向燭台切光忠展示了自己手裡五彩繽紛的花枝,並詢問可不可以去那邊整理花瓶。
“去吧。”燭台切光忠點了點頭。
五虎退興致勃勃的去擺弄花瓶和他帶來的那些鮮花去了,藥研藤四郎打量著燭台切光忠,越看越覺得有些違和。
向來注重形象的燭台切光忠滿臉的疲倦,看起來甚至沒有洗漱。而除此之外,他的衣襟和褲腿皺巴巴的,看起來像是把隨意堆在一起放了整夜的衣服又撿起來重新穿上,又或者乾脆穿著衣服睡了一整晚一樣。
藥研藤四郎直接排除了後麵那個猜測,依照太刀付喪神平日裡整潔嚴謹的畫風,這種事情基本上是不可能存在的。
而且…就在燭台切光忠低頭的一刹那,藥研藤四郎堵上自己短刀的偵查,十分肯定的看到了燭台切光忠腦後被壓的亂七八糟的頭發,以及和黑發纏在一起亂成一團的細繩——那是太刀眼罩上的係帶。
來到本丸這麼久,藥研藤四郎從來沒有見到燭台切光忠把他的眼罩取下來過(甚至在浴室前碰見對方的時候也是)。
太刀付喪神對形象的重視程度已經快要到了強迫症的地步,是什麼讓他放棄整理形象一大早的出現在起居室?
甚至審神者都還沒起床。
等等…千葉竟然這個點了還沒從樓上下來?
藥研藤四郎打量著起居室裡的環境,他很少來這裡,作為審神者日常辦公的地方,在這裡呆的時間最多的就是壓切長穀部和燭台切光忠。
他推了推眼鏡,用一種和體型不符合的絕對沉穩而又冷靜的聲音說道:
“你昨天晚上根本沒回去吧?”
燭台切光忠下意識的抬頭向著五虎退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小短刀仍舊專心的擺弄著花卉的造型,他才收回目光看向了藥研藤四郎。
看到太刀的反應,藥研藤四郎皺了皺眉,冷靜的問道:
“你在審神者的房間裡呆了一晚上?”
“我沒有……!”
燭台切光忠被踩到了一樣迅速的解釋道,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他還是不由自主的壓低了聲音說道:“我昨天在起居室休息的。”
“然後一晚上沒睡?”太刀付喪神的反應太奇怪了,於是藥研藤四郎也壓低了聲音問道:“那你留在這乾什麼?”
“我……”燭台切光忠頓住了。
藥研藤四郎看著他。
燭台切光忠回看了回去。
“不方便說?”還是不好意思說…藥研藤四郎看著燭台切光忠掩在黑發下麵的皮膚上慢慢暈開的一點緋色,臉上的表情也奇怪了起來。
噫……
藥研藤四郎輕輕的乾咳了一聲,垂眸低聲說道:“冒犯了,不方便的話就請不要回答了。”
燭台切光忠的目光飄忽的移開了。
“時間已經不早了,燭台切你要不要去洗漱然後用早餐?”藥研藤四郎適當的轉移了話題,貼心的建議道:“再有一個多小時就是出陣的時間了,如果還要換出陣服,時間上可能會有些來不及。”
“不用了,今天我不隨行出陣。”燭台切光忠扯了扯嘴角,說道:“今天我和你們一起輪休。”
“啊,這樣嗎?”藥研藤四郎又推了推眼鏡,說道:“適當的休息也是有必要的。”
能讓這次活動開始以後十句話裡八句離不開‘小貞’的燭台切光忠放棄親自尋找自己的摯友…
藥研藤四郎打住腦海裡亂七八糟的想法,問道:“已經定好的出陣名單臨時更改,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不……”提起這個燭台切光忠就忍不住的頭疼。
大般若長光還在自己的房間裡,未來看不到期限的時間裡他都要和這位一直住在一起。燭台切光忠想吐槽,但是他不能說,於是他隻好含糊的說道:“主殿讓我今天先在本丸休息。”
直接被壓切長穀部誤導了的燭台切光忠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話前後聯係在一起會對藥研藤四郎造成了怎麼樣的誤導。或者是藥研藤四郎的表情太過於鎮定,導致燭台切光忠自己也沒有察覺自己的這段話有哪不對。
哦,真是糟糕的成年人的世界。
那些被製止的亂七八糟的想法頓時又都回來了。
“大將確實是非常體貼。”藥研藤四郎點了點頭,說道:“那麼你好好休息,今天的當番就由我和退來吧。”
“那可真是幫了大忙了。”完全不放心大般若長光在自己房間裡一個人呆著的燭台切光忠,原本就想要早點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去。但是回去的太早未免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再加上千葉的命令,才硬生生的拖到了天亮。
然後剛剛起身把房間裡的寢具收拾乾淨,兩個短刀付喪神就結伴來了,把他堵在了起居室裡的。
大早上起來還沒來的及洗漱的燭台切光忠此時感到不舒服極了,眼看藥研藤四郎不打算繼續問下去,便急忙告辭離開了。
“藥研哥,我收拾好了。”房間的另一邊,五虎退發出一聲小小的歡呼,轉過頭奇怪道:“唉?燭台切先生已經離開了嗎?”
“嗯,他有事先離開了。”頓了頓,藥研藤四郎又補充道:“燭台切有些不舒服,所以白天應該會在房間裡休息,退記得不要去打擾他,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