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被係統吐槽為黑船, 但是無論在千葉的大唐還是在這個世界的曆史上,阿倍仲麻呂這一批遣唐使確實平安到達了大唐沒錯。
作為這批遣唐使中出身官職最高的人之一, 阿倍仲麻呂在前往大唐以後也並非籍籍無名之輩, 他在入唐以後改名為晁衡,拜入國子監修習四書五經。
阿倍仲麻呂在唐朝生活了整整五十四年, 官至客卿,位達公爵。有這樣一個史上留名的人物在船上,那麼這艘船基本上就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前世千葉曾在長歌門中見到這位阿倍仲麻呂, 他和長歌門的李白關係甚密, 而在這個世界的扶桑曆史上,記載這位傳奇性的遣唐使和唐時的許多著名詩人相交甚密。
曾經和千葉有過數麵之緣的是一個形相清臒, 身材高瘦的老人, 而此時的阿倍仲麻呂卻還是一個風華正茂、未及弱冠的年輕人。
千葉看著這位熟悉而又陌生的故人,恍惚間,那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再次湧了出來。
船艙內, 一人一係統各懷心事相對無言, 氣氛一時間變得沉默下來。
艙板上,一行人麵色慘敗的看著海麵上越來越洶湧的波浪。
船入大海,人力在這等天災之前顯得渺小極了。
薄薄的結界籠罩在船艙外,微弱的光芒在上麵流轉著, 抵消去了大半海水和風暴的衝擊。
“大人…”一旁的僧侶抬起來低垂的眼, 輕輕的歎息了一聲, 他臉色平靜,目光卻隱有悲慟之意。
阿倍仲麻呂怔在原地。
他們儘管加快了航速, 但是卻依舊被卷入到了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暴裡。天幕低垂,層層陰雲遮蔽下天空的被染成沉凝的墨色,暴風席卷著海水不斷衝擊著脆弱的船體。
直麵天威之時,沒有人能說出的人力可勝天這種話來。
狂風逐漸透過結界,站在外麵的人衣擺被風吹起烈烈作響。
艙房內,千葉通過係統的直播看著船外的境況,當看到那層搖搖欲墜的結界在海水的衝擊之下變得越發薄弱,他未曾握劍的那隻手動了動,微弱的光芒在指間一閃而沒。
‘你想乾什麼。’察覺到艙房間的靈力波動,係統頓時露出了狗子般的警覺,他警惕的看著千葉:‘宿主,既然曆史上他們平安到達了大唐,那這場暴風雨他們就不會出事。’
你彆想往自己身上背鍋,猜到千葉的想法,係統頓時發出了警告的聲音:
‘而且無論你現在做什麼,都算是出手乾預曆史,這裡還沒出扶桑的範圍,會引來檢非違使的。’
‘我知道。’千葉看著艙板上的青年,淡淡的道:‘但是我出現在這艘船上本身就已經改變了曆史。’
‘如果因為我的緣故,他們沒能平安到達,又該如何。’
‘怎麼會!’
‘那你現在計算,他們平安到達大唐的可能有多大。’千葉的臉色蒼白而冷靜,他的身體還隨著船艙一起晃動著,目光卻堅定沉穩絲毫不為所動:‘這艘船還能在風暴下麵堅持多久。’
係統程序運轉速度極快,隻需要一瞬的時間便算出了這艘船從風暴下平安離開的可能性。
在沒有外力乾涉的情況下,這艘船大概撐不了多久了。
‘為什麼會這樣……’係統不敢置信的看著運算的結果,這種程度的天災下,以目前的技術水平,這支航隊對上海上風暴,基本沒有生還的可能性。
千葉平靜的看著係統在半空中投影的畫麵,他抱著千葉長生劍,肩背挺直在房間內坐定。
疾風驟雨之中,風暴越發的大了。
洶湧的海浪逐漸呈現排山倒海之勢席卷而來,整艘船上卻依然秩序井然,並沒有什麼動亂嘈雜,似乎所有人都已經平靜的接受了即將命隕於海上的事實。
大唐,長安,一個存在於海之彼岸的幻夢一樣的所在,當他們決定要踏上這夢途所在的時候,大概便已經做好不成功則命隕的準備了。
千葉靜靜的看著半空中的投影,似乎透過那影像能看到千裡之外的長安。
哢嚓。
細微的破裂聲響起,在一片安靜中尤為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