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淡淡的說道,他平靜的看著眼前猶豫不決的少年,把選擇權交給了對方。
然而千葉的話音剛落,係統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千葉,你不能放任宗治改變十年前的曆史。’
剛剛把決定權交給對方,係統冒出來阻止自己,千葉的臉色僵了一瞬,隻覺得打臉來的太快讓他措手不及。
‘理由。’
千葉頓了頓,問道。
‘放任宗治回到過去,如果他真的改變了自己的命運,那麼與之相關的,整個世界的進成被改變到哪種地步誰都不知道。’
‘甚至如果宗治沒有被帶走前往參與時政最初成立的階段,宗治,阿朔,還有許多應該出現的審神者會不會按照原本的軌跡成為審神者都未可知。’
係統在空間裡看著光屏上的主線任務,咬了咬牙,強行用一種冷漠的聲音說道:‘千葉,你是要離開的,一切以世界的正常推進和衍生為主要目標。’
‘所有妨礙世界發展的意外,都應該被消滅掉。’
千葉目光複雜的看著在自己麵前顯出影像的係統,沉默了。
自從係統有了實體以後,就很少以這種數據球形象出現在外界了,處於這種狀態下的係統隻有千葉一個人能看到。
眼看著千葉不出聲,係統忍不住拔高了聲音。
‘曆史的一切走向都是有固定趨勢的,哪怕宗治阻攔了這一場意外又能怎麼樣?而且他一旦成功了,眼前的阿朔會瞬間消失掉。’
‘甚至這家店鋪,這條街,許多本丸連帶其中的刀劍都會消失。’
‘我知道。’
時間過了很短一瞬,這很短的時間卻像是在思緒裡被無限的拉長了,千葉透過係統數據構成的透明狀的身體,看向了對麵的阿朔。
‘我隻是想看看,在有機會的情況下,他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以千葉的實力,在對方做出選擇的一瞬間,奪下那個轉換器並不是什麼難事。
係統想到這一點,頓時不再說什麼了,他擔憂的看著千葉,但是出於保密條例卻什麼都不能說。係統暗自磨牙,同樣的封口令,眼前的這個店老板還能通過其他方式暗示點什麼,而自己身為一團數據,任何形式的明示暗示半個字都說不出來,遭遇要比對方要慘得多了。
而這邊,阿朔站在原地猶豫了片刻,臉上的神色掙紮了幾許,突然把手裡的時空轉換器拋給了千葉。
“你…”千葉被少年的舉動震驚了,他伸手接住了轉換器,皺著眉看向了阿朔。
“接下來的事情就拜托了。”
阿朔笑了笑,臉上的笑淡的像是一陣風就能吹走。
“不想救你的兄長嗎。”千葉握著那枚轉換器,沉聲問道。
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眼前的少年抬手拋過來的不僅僅是十年以來的思念和遺憾,還有一些更為沉重的東西。
如果能製止曾經發生的那場意外,可能幼年至如今的諸多遺憾便不會發生,那些加諸於他身上的那些苦難也會隨之煙消雲散。
然而阿朔隻是猶豫的片刻,便放棄了。
“什麼是審神者。”阿朔輕聲說道,他的聲音沙啞的不像樣子,他用這樣沙啞的嗓音說了下去。
“所有審神者一直以來賭上未來為之奮戰的信念,就是維護固有的曆史不被改變。”
窗外高大的樹木和建築遮蔽了大半的陽光,此時太陽升起,阿朔的臉被淹沒在一片晃動的光影裡,他妍麗的五官在這樣晦暗的光裡,冷淡而又帶著說不出的倦意。
“其實不過是哄人的話。”
“因為一旦曆史被改變了,現世的所有人命運都會為之改變,死去的人會活過來,活著的人會死去,原本不應該存在的事情會發生,而正生活在世界上的人,誰也不知道會有哪一個被曆史判定不應該存在而消失。”
“所有已經發生的,再想辦法改變都沒有意義了。”
阿朔站在千葉麵前,收斂起了那些倉惶失措的神態,哪怕他的臉色仍然蒼白,卻看不出半點茫然的模樣了。
他被保護的很好,單純又張揚,然而卻並非全然不知世事的愚蠢,在某些事情上卻意外的通透。
“走吧,去找宗治。”
阿朔沒有接著往下說,千葉卻已經知道對方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麼了,他有片刻的失神,那一瞬間很多事情突然連接在了一起。那些困擾了他很久的東西像是無數散落的珠子,在此刻被連接在了一起。
很多事情的發生,契機並非隻在一個人身上。
千葉發現自己在某些方麵甚至比不上眼前這個少年,很久以前的某些想法,那些固有的思維模式困住了他,以至於許多年來他不斷地在自己身上施加重壓。
把事情的起源歸咎於自己,然後不斷地找證據去證實這確實是自己的錯,千葉想,這種行為除了不知變通的愚蠢之外,還能用什麼來形容呢。
長期背負在身上的重壓突然有了鬆動的契機,並沒有讓千葉產生如釋重負的放鬆,反而讓他感受到一種滿漲的酸澀和難以形容的空茫感。
係統的提示音在耳邊響起,千葉把腦子裡那些亂糟糟的各種思緒壓製下去,他按照阿朔提供的具體日期,啟動了手裡的時空轉換器。
很難想象宗治為了這一天做了多少準備,小小的表盤上的刻度精細到了年月日,狹長的刻痕繁雜而清晰,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
璀璨的傳送光在昏暗的房間裡升起,金色的光芒裡,千葉和阿朔的身影瞬間消失在了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