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來蓋柴的厚實塑料布成了接下來裝魚的主要容器。
芫鐘海在地裡挖了個淺淺的坑，將塑料鋪上後把魚全部倒了進去。
這樣來回了無數趟，直到將坑裡都填滿，長輩們帶來的桶也全部裝完，大家才陸陸續續走上田埂。
“沒想到竟然抓了這麼多？”羅二爺歎。
人群圍攏，齊齊看向坑裡那些還在拚命掙紮的魚兒。
因為魚太多，坑裡沒放多少水，這會看著就像是魚攤一樣。
“這麼多魚，大妹你打算怎麼處理？”董二婆問。
“大家分吧，拿回去醃。”
麵前的魚少說有五六百斤，任誰家都不可能消化完這些多魚，更彆說芫伯還是一個人。
“哪吃得了那麼多？”芫劍鋒不讚同地搖頭。
他們臨潼縣人不是很喜歡吃醃魚，家家戶戶都隻是做個一兩條過年意思意思。
這麼好的魚，做成醃魚簡直是暴殄天物。
“拿去賣。”董二婆馬上給出了個新主意。
如今年歲，養稻花魚的人越來越少，這些肉質肯定鮮美的魚指定能賣個好價錢。
“賣？”芫伯抬眉，心裡根本沒想過這茬。
可長輩們好似對這個提議全部表示了讚同，就在芫伯愣神間，幾人已經討論著拉去哪裡賣。
“去隔壁趙家鎮，今天趕集。”
羅二爺提議。眾人讚同。
商議完，眾人這才齊齊看向芫伯，好似在等她點頭。
“那每家留幾條，剩下的再拿去賣。”芫伯無奈同意。
一番折騰下。
她開車載著順便去趕集的幾位長輩跟在芫劍鋒三輪車後麵，一起去往趙家鎮。
賣魚！
趙家鎮比古洛鎮要大，也更加繁華。
幾人到時小攤子都擺到了進鎮子口的那條街上，芫伯的麵包車是進不去了，隻得將車停好步行走進去。
羅二爺說在鎮中心有個認識的朋友，說好了去他店門口擺攤。
可他們來得有些晚，擁擠的人群讓三輪車寸步難行，幾分鐘才好不容易往前麵移動了幾米。
就是這麼緩慢的動作，也讓兩邊趕集的民眾仔細看清了車兜裡的魚。
紅褐色的魚尾和背鰭上還帶著的泥漿水，讓人一看就知道是稻花魚。
“這稻花魚這麼大？”有人伸了頭湊近一看就立即感歎出來，緊接著又懷疑似地搖搖頭：“怕不是剛倒的泥水吧。”
“你看看魚的顏色。”董二婆熱情地抓起條魚，把魚鰭展開個那人看：“養殖的魚能有這顏色？”
那人一看，不得不承認看著確實不像是養殖魚。
“怎麼賣？”那人又問。
董二婆抓著魚轉頭看向芫伯：“賣多少錢一斤？”
芫伯：“……”
回來還一次都沒買過魚的芫伯根本不知道市場行情，眨巴了兩下眼睛後求救似地看向芫劍鋒。
“二十六一斤。”芫劍鋒沉聲說道。
“怎麼這麼貴？”
“這些可是全靠天養活的魚，我們賣的可比市場裡便宜多了！”芫劍鋒馬上接話。
說話時還給芫伯使了個眼色，讓她不要讓價。
那人看老的不好說話，又轉臉來看芫伯：“小姑娘便宜點，我買兩條。”
“魚就這麼點，賣完隻能等明年了。”芫伯回得更乾脆。
開車的羅二爺看路上人群稍鬆，連忙朝前麵扭了下油門，車子立刻往前竄出。
那人猶豫的神情就在這時一變，慌裡慌張地追上喊著：“我要買兩條。”
早注意著這裡的人群頓時也跳出幾人圍上來扒拉著魚堆要買。
轉眼間就已賣出十幾條，直到後麵的車按喇叭催促，三輪車才繼續往前開。
“小姑娘！我要買魚。”
好不容易擠出人最多的街，三輪車又被人攔下，羅二爺努力將車挪到了街角邊才不至於擋著人家的路。
“二十六一斤。”芫伯回。
“我要十條。”
來人是個中年男人，腳穿高檔皮鞋，西裝革履的形象與周圍格格不入。
他推了推金絲邊的眼鏡，完全沒有伸手的打算，說完就看向芫伯。
“要大的還是小的？”芫伯問。
“老板你幫我選下唄！我也不懂。”中年人說著，複又加上句：“是買去給家裡孩子燉湯的。”
“好！”
芫伯麻溜抓了幾條魚稱好裝進塑料袋遞給中年人：“十二斤，三百一十二塊。”
中年人略一猶豫，芫伯看到他手放開又抓緊，而後像是鼓足了勇氣般終於抬手來接。
不過僵硬的動作還是能看出這人平日裡根本沒進過廚房。
“十條……這麼多啊！”中年人小聲地嘟囔，明顯被那一包還在滴水的魚給嚇到了。
用手機付了錢後，中年人艱難提著塑料袋擠出人群，筆挺西裝早蹭上了灰塵和不知名的水漬。
再看看那袋子撒發著腥味的魚，中年人此時心裡隻有一個想法。
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