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梓鹿打了個酒嗝。
她沒有喝醉, 普普通通一罐啤酒又怎麼可能灌得醉她, 她就是酒喝多了, 話多。
不過大抵也有些困了。
她打了個哈欠,眼睛泛出一層水光,她霧眼朦朧地看向了秦禮初。
此時此刻的他正用一種相當奇怪的眼神在看著她。
她“兄弟”喊得也上頭, 在他眼前揮揮手,說了句:“兄弟, 我說我失憶了你怎麼半點反應都沒有?”
秦禮初在盯著她的腦袋,問:“撞到腦袋了?”
梓鹿說:“對, 裡麵好像有淤血什麼的, 還有腦震蕩,一堆醫用專業名詞, 我沒記住, 簡單而言, 就是出車禍撞到腦袋失憶。”
秦禮初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其他地方呢?”
梓鹿歪著腦袋, 想了想,說:“都好了吧, 我在美國的醫院住了小半個月, 又在桃子家的醫院住了小半個月, 傷都養好了, 就剩下腦袋……”
她指了指自己的後腦勺:“現在睡覺還不能壓著, 會疼,我現在都是側著睡。”
秦禮初那一道淩厲沉穩的眉狠狠地擰了起來,他說:“明天我讓戴文過來。”
“剛剛我就想問, 戴文是誰?”
“我們的家庭醫生。”
“……噢。”她反應過來,說道:“沒事,不用麻煩戴醫生,我前幾天才拿到全身的檢查報告,除了腦內的淤血之外,沒有任何問題。醫生也說淤血暫時不適合用物理手段除掉,對我的生活也不會造成影響,慢慢地自然散開就好。”
梓鹿又說:“我該檢查的都檢查了,醫院裡用的檢查儀器都一樣,有些儀器也不能頻繁在身上使用,會損壞身體的好細胞。”
秦禮初仍舊擰著眉頭,問:“怎麼會出車禍?你身邊的保鏢呢?”
梓鹿說:“意外嘛,桃子看了監控,說我是在找能抽煙的地方時過馬路一沒留神被車撞了,當時有交通燈,我好像在想事情,也沒留意,過錯方在我。”
秦禮初似是有些意外:“抽煙?”
梓鹿說:“對,你不知道嗎?我知道自己抽煙也挺詫異的,可能成年人的世界都不容易吧,桃子說我抽得挺凶的。”
秦禮初還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枕邊人抽煙。
秦禮初陷入了沉思。
他從未見過梓鹿抽煙。
而此時此刻的梓鹿有些躍躍欲試。
她喊了老板過來,詢問:“能幫忙買包煙嗎?”
“要什麼煙?”
“女士抽的,買最貴的。”
老板效率高,不到幾分鐘,就送了一盒薄荷味的女士煙和打火機過來。
梓鹿抽出一根細細的煙,夾在了手裡,視覺感陌生,可觸感又有些莫名的熟悉。
她正想點火,眼前驀然出現一隻手奪走了她指間的煙。
秦禮初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不可以抽煙。”
梓鹿問:“為什麼?”
秦禮初說:“抽煙不好。”
梓鹿:“我知道不好,可我以前也常抽,你也沒管我啊。”
秦禮初啞口無言,陷入了很長的一段沉默後,才硬邦邦地說:“店裡禁煙。”
說著,他收走了梓鹿的那根煙,又順手把一整盒煙收走了,還有打火機。
梓鹿也沒有特彆執著,反正回去後她想抽秦禮初也管不著。
她大快朵頤地解決剩下的燒烤。
梓鹿這頓燒烤吃得心滿意足,一抬眼卻發現秦禮初壓根兒沒碰過一筷子,老板送的第二瓶啤酒也是她自己解決的。
他起初還有幾句話,到後來沉默得像是一個隱形人,整個人猶如神魂太虛,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跟魔障了似的。
梓鹿猜測他可能還在震驚她失憶了,畢竟這種隻會出現在夏桃劇本裡的情節放在現實裡,怎麼瞧都不現實。
見他不說話,梓鹿也不說了,專心致誌地吃自己的燒烤。
她吃完後,喊老板來結賬。
隱形人前夫終於有了反應,抬手攔截了賬單,嗓音像是一夜未睡後的沙啞:“我來。”
梓鹿沒跟他搶,幾百塊算不上什麼錢。
這會兒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寂靜的街道上安安靜靜的,路燈將兩人地上的身影拉得很長。
梓鹿坐在輪椅上。
她覺得兩人有些沉默,絞儘腦汁地想了個兩人的共同話題。
“今天我在遊戲裡遇到一個很厲害的隊友,就是我唯一吃雞的那一局,我全程躺贏。隻要對方冒頭,他一槍斃命。他還耳聽八方,我沒察覺出哪兒有人,他就給我報敵人方位了。”
“有可能是掛。”
“掛?”萌新梓鹿還不是很懂遊戲術語。
“作弊的意思,譬如透視掛就是看清稻草牆壁等阻礙物後的視野。”
梓鹿仔細回憶了一番,發現自己的隊友還真的很有可能是掛。
今天那一局,她一直盯著屋子,屋裡也沒有任何動靜,可是隊友就非常篤定屋裡有人,一衝進去,開槍掃蕩,滅了敵人一隊前後就不到十秒的時間。
梓鹿抬頭,看了眼秦禮初。
他依舊不知在想什麼,仿佛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