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調查這幾個高門的成本太高,他沉吟片刻,把手裡的銀釵交給下屬:“你另抽調個眼生的人,再去問長風,金鑫,隆昌,興隆幾個銀樓,問他們要這幾個月的賬本,看看有誰買過這種樣式的銀釵。”
......
沈望舒幾乎是連滾帶爬地下了山。
也多虧她身體底子好,小時候山上山下經常跑著玩,若是換做尋常閨秀,光是下山估計都得缺胳膊少腿了。
就是如此,她身上也頗為狼狽,衣服也被破了,胳膊和兩條腿勾出十幾條細細血痕,還有摔出的淤青和碰傷。
其實她心裡怕的要命,一邊跑一邊都在流眼淚,不過她思路倒是很清晰,跑下山之後,當即找到了方才停放馬車的地方,打算先騎馬回家躲著,然後等到沈長流回來,她在把這事告訴家裡人,讓沈長流出麵,告訴更大官兒,不讓這個可怕的紀世子得逞。
但是紀玉津的反應更快,等她好不容易下山之後,他的兵馬已經到位,正在四散開始搜尋可疑人物。
沈望舒眼瞧著停馬車的空地有重病搜查,哪裡還敢過去,慌不擇路地又轉向一條出山的地方。
結果她跑出沒兩步,發現山門處也有重兵把守,也正在四處搜人,眼瞧著就往她這邊過來了。
沈望舒慌不擇路,就在這時,斜刺裡一隻手伸了出來,摟著她的腰就把她拖入了旁邊一條隱蔽的夾道。
這夾道前麵通往山門,後麵通往一處用來觀賞的錦鯉池。
沈望舒神經正高度緊張,差點尖叫出聲,待看清來人是誰,她眼淚‘嘩啦啦’冒出來了,嗓音都有些變調:“四哥,四哥...”
裴在野把她按在自己胸前,又怕她岔氣,輕輕撫著她的脊背幫她順氣,嗓音低醇:“沒事了,你安全了,彆怕,我一直在。”
他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居然也有學會哄女孩子這一天,而且如此的自然而然,半點不會覺著不耐煩。
他比沈望舒他們早到一陣,在雲台上卻發現他們遲遲未來,直到派去跟著她的暗衛來報,說她不見蹤影。
裴在野當即便覺著不好,立即下山來找人,結果在半山腰就遇到了紀玉津的兵馬,這讓他心下更生警覺,他也是費了一番功夫才下來,幸好是找到她了。
沈望舒比他想的更堅強,嗚咽了幾下,一邊用力擦著眼淚,一邊帶著哭腔道:“四哥,那個紀世子要害人,我看到他殺了他自己的娘子,就是因為他的異族娘子看到他要害人的秘密...”
她對於朝裡朝外的事兒真是半點不了解,隻能靠著好記性勉強複述:“他好像...要殺一個玄蠻部的...族長,還想借著這個機會,統一,統一其他三個部族...”
裴在野輕皺了皺眉:“他殺了庶妃娜珠?”
他眉頭先是一皺,繼而便是鬆了鬆,大略猜到是個什麼緣故了。
她點了點頭,雖然她不明白紀玉津為什麼要殺這些人,但是出於前世對他的了解,他乾的一定是對朝廷對百姓有極大危害的事兒,肯定會害死很多很多人。她勉強止住自己的眼淚,忙扯了扯他的袖子:“四哥,我得回去告訴爹,我們不能讓他得逞!”
裴在野摸了摸她的臉:“沒事的,他不會得逞的。”
他已經派人去告訴玄蠻土司,紀玉津想殺害他的計劃,玄蠻土司雖半信半疑,但出於謹慎,這回隻派了個替身過來,自己沒有親往,就算紀玉津真的得手,死的也隻會是一個替身罷了。
眼下娜珠已死,隻要把他告知玄蠻土司他女兒的死訊,玄蠻土司必然會和紀玉津決裂,到時候紀玉津想連通西蠻也沒那麼容易。
隻用短短一瞬的功夫,他就把後麵一係列的計劃籌謀好了,但低頭瞥見沈望舒紅腫的眼眶,似乎襯的他心腸格外冷酷。
裴在野定了定神,餘光瞥見紀玉津帶著一隊人馬從山上下來,似乎馬上就要搜到這邊了。
他一手勾住沈望舒的腰,輕聲道:“大吸一口氣。”
沈望舒本能地按照他的囑咐,大大地吸了口氣。
他半抱著她,潛入了夾道儘頭的那處錦鯉池。
這錦鯉池水深約一丈,可以輕鬆藏下兩個人,他抱著她潛入池底,藏在一片片開敗的蓮葉底下。
紀玉津轉眼便搜到了這邊,不過裴在野卻鎮定得很,甚至還能分心用餘光關注水麵的動靜。
不過過了會兒,他就鎮定不起來了,沈望舒在他懷裡,被冬日的冰水凍的渾身哆嗦,引得他的身子也跟著輕顫起來,他一張小臉憋的漲紅發紫,又怕給他添麻煩,拚死捂住自己的口鼻。
裴在野有內力護著,自是不怕冷的,也能憋氣很久。
他遲疑了下,拿開她的手,低頭瞧著她紅潤的唇瓣。
哪怕水麵上有追兵堵著,他依然能聽見自己的砰砰心跳。
他,他這是在救人,可沒有趁機占小姑娘便宜的心思。
他閉了閉眼,低下頭,尋著那一方嫣紅唇瓣,準確無誤地親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