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不對勁了,他沒太把一個小姑娘放在眼裡,何況沈望舒平日也沒表現出什麼聰慧機智一類的特性,之前還被他家殿下騙的團團轉來著。
所以他見第一輛馬車出來,就沒多想,直接派人跟著那輛馬車,哪裡想竟被個小丫頭耍了。
他臉上臊的厲害,翻身下馬請罪:“都是卑職之過,卑職隻瞧見第一輛馬車出來,便斷定沈姑娘坐了那輛,卑職還請殿下責罰。”
喲,她也不錯,這麼個小笨蛋還學會聲東擊西了。
他險些都沒防備。
裴在野略帶惡意地笑了下,轉向暗衛:“找到人再找你算賬。”
他馬鞭一指長眉鎮,目光陰鬱:“搜,她沒走遠。”
等找到人,看他怎麼收拾她。
......
魚頭廟裡供著的是一位不知是哪裡的龍王,外麵還似模似樣地修建了神龕。
沈望舒覺著四哥應該不會那麼快找過來,本來想挑個相對乾淨的香桌呆上一夜,等把蛛網和灰塵清理掉一點,她又覺著不放心,看了看那臟兮兮灰撲撲的神龕一眼,手腳並用地爬了上去。
神龕裡的空間不大,多虧了沈望舒身量小些,要是換成個男子,隻能對著神龕乾瞪眼了。
她被灰塵嗆的咳嗽幾聲,費力地硬擠進去,躲在神像背後,心裡這才覺著踏實了些。
但是還沒等她心裡鬆快些,也就兩三盞茶的功夫,魚頭廟外麵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她嚇得心頭砰砰亂跳,拚命祈禱彆是四哥找來了。
外麵很快響起熟悉的聲音,透著清晰的惱意:“搜仔細點,一寸地方都彆落下。”
真的是四哥!
才不過幾盞茶的功夫,他怎麼那麼快!
沈望舒哆嗦了一下,把自己團成一團。
裴在野已經踏進了廟裡,四下掃了一眼。
她根本不懂掩藏蹤跡,地麵厚厚的泥塵上還有幾個腳印,香案和蒲團還有收拾過的痕跡。
他用巴掌對比了一下腳印,幾乎斷定她就在這兒,可是卻死活不出來。
他惱火的要命,一腳踹翻了香案,這響動在寂靜的魚頭廟裡格外驚人。
不過確定了位置,裴在野反倒不急了,原本有些擔憂的一顆心落回原處,隻是卻更加生氣。
他嗓音也透著讓人心驚的涼意,張口便道:“我知道你在這。”
隻這一句,沈望舒就被嚇得心跳幾乎停止,差點按捺不住衝出去。
她死命咬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吭一聲。
裴在野幾乎能聽見她若有似無的心跳,閉目傾聽片刻,視線鎖定了一處地方。
“我不管你為什麼跑...”他心情越發差:“你是想自己走出來,還是被我請出來?”
他肯定沒發現她在哪,他是在騙她,故意騙她走出來!
沈望舒凝固住了似的,一動不動。
還敢垂死掙紮?膽子倒不小。他挑起一邊唇角,依稀是個笑模樣:“輕罰和重罰的區彆。”
到現在,他還存了一絲指望,指望她不是預謀要離開他的,隻是乍聽了陸清梅的死訊,被嚇到了。
隻要,隻要她肯自己主動走出來,他就暫時不計較她讓他這麼生氣,也可以不罰她背著他偷跑。
裴在野在心裡惱恨地想著,卻禁不住把底線一放再放。
但是他再次失望了,廟裡還是空蕩蕩的,沒有她的身影。
沈望舒受驚地捂住耳朵,沒留神帶出一小片衣料摩擦的動靜。
裴在野目光瞬間落在神像上,閉了閉眼,仿佛在竭力恢複平靜。
骨頭真硬啊,往日他怎麼沒瞧出來呢?
他不光覺著生氣,還有些他死也不肯承認的傷心。
他的小月亮...怎麼會想著跑呢?
裴在野決定再給她最後一次機會,連話也說的慢了,豎起修長好看的三根手指:“我數三下。”
“一。”
“二。”
他沒數到‘三’,忽然不想給她機會了,一收手裡的軟鞭,招呼暗衛:“走吧。”
一行人來的突兀,去的也突兀,轉眼廟裡就安靜下來了。
沈望舒見他終於走了,長舒了口氣,整個人軟軟地癱靠在神像上,卻不敢就這麼出去,一直等到日頭西斜,等了不知過了幾個時辰,她才活動了一下發僵發木的四肢。
她不敢在魚頭廟呆了,踉踉蹌蹌地跑出了廟門。
忽然的,她尖叫了聲,跌跌撞撞地後退了幾步,向後跌倒在台階上。
裴在野根本沒走,他高踞馬上,就在廟門口等著她自投羅網。
他微微俯下身,用折起的馬鞭勾住她的下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