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對動刀動槍的並不擅長,不過射虎弩是她改製的,她對這把弩機自然熟悉,準頭也是有的。
可惜那刺客也在飛速行動,這一箭到底是沒射中,隻把他肩膀帶出一蓬血花,動作遲緩下來。
隻是這一箭飛來的實在蹊蹺,正在爭鬥的四人幾乎本能地向她這邊望過來,沈望舒心裡一個哆嗦,急忙死死地趴在草叢裡。
裴在野最先反應過來,趁著方才暗殺他的刺客走神的一瞬功夫,斜斜一刀撩過去,幾乎將他劈成兩半,整個人倒在地上動彈不得了。
死的這個應當是所有刺客裡身手最好的一個,他這麼一去,裴在野壓力減少了許多,對上剩下兩個也遊刃有餘。
沈望舒悄悄舒了口氣,這才發覺自己出了一手心的冷汗,理智也慢慢收回來了。
方才她也沒多想,見太子要被人捅死,下意識地就選擇了救他。
不管兩人之前有多少糾葛,他在梁州的時候,總歸是救過她的,再說齊太後待她極好,她也不能看著太後最看重的孫子死了不管。
她遲疑了下,又探頭瞧了眼,見裴在野穩住了局麵,贏過那兩個刺客應該隻是時間問題。
不過她救他是一回事,兩人再掰扯又是另一回事了,因此她不再猶豫,趴著身子,躡手躡腳地離開了。
如她所料,裴在野很快解決了兩個刺客,大步向她方才藏身的地方走過來,這裡空空如也,隻剩下一片倒伏的野草——顯然有人剛剛在這裡趴過。
裴在野撿起地上幾根折斷的青草,微微蹙眉。
......
這麼一番折騰,天色已經徹底昏暗下來,沈望舒聽見遠處傳來的一聲聲狼嚎,心裡有些害怕,也不敢再走了。
她又怕再來一波餘震,隻得尋了一處寬闊地方,一路上又撿了不少樹枝樹葉,勉強升起一小團火,又挑了個不太臟亂的地方,和衣睡了。
就這麼模模糊糊睡到半夜,沈望舒突然聽到一陣略顯粗重的呼吸聲,她睡的本來就不沉,眼皮子抖了兩下,猛然睜開眼,就見林子裡不遠的地方,亮起兩道幽幽的綠光。
沈望舒驚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猛獸的眼睛,她一下子慌了手腳,下意識地摸起手邊的射虎弩,想也沒想就射出一箭。
野獸的反應速度可比人快多了,那兩團綠光縱躍了一下,嗷地慘叫了一聲,卻也隻傷了一處後腿,不過傷痛似乎激發了它的凶性,它又長叫了聲,猛地從林子裡躥了出來——赫然是一匹高大野狼,目露凶光地盯著她,卻又忌憚她身前燃著的火堆,隔著約莫兩丈的距離躊躇不前。
沈望舒嗓子眼發苦,兩條腿直發軟,可惜她最後一隻箭已經用完了,隻能寄希望於那隻野狼忌憚明火,不敢過來。
小時候聽村裡的獵戶說,和野狼對峙的時候千萬不能膽怯,一旦被它瞧出來就會立刻咬斷人的脖子,她隻能拚命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匹狼。
不過就算她眼睛大,身量也對這匹狼造不成什麼威脅,野狼齜牙咧嘴地低吼了聲,磨了磨爪子,身子一躍就向她撲過來。
沈望舒驚慌失措地抄起手邊的碎石就向野狼砸了過去,就聽‘噗’的一聲,野狼進攻的動作一下子凝滯住了,繼而緩緩地倒向一邊,竟是一動也不動了。
沈望舒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扔石子的手,她愣了片刻,才發現那野狼身下留出大量鮮血,後頸上還插著一把五寸來長的軍刺。
沈望舒怔了下,下意識地看向不遠處。
“兵部新造的軍刺,”一隻白潔有力的手伸過來,拔起了那把匕首,帶出一片血花,他嘖了聲:“有些血腥。”
沈望舒驚聲道:“殿下?”
她都已經做好事不留名了,沒想到裴在野居然和她同路,還在這時候救了她,這是何等的孽緣啊!
裴在野斜靠在一棵樹上,一手把玩著手中的軍刺,輕哼了聲:“不然還能是誰?”他眯起眼:“你以為是誰?”
陸清寥嗎?
沈望舒想到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日和他的爭執,脫口問道:“你為什麼要救我?”
她雖然救了裴在野,但是他又不知道,依照他那樣桀驁霸道的性情,平時跟個炮仗似的一點就找了,在被她拒了之後應該惱羞成怒才是,為啥要救她啊?
裴在野被她這個問題氣笑,他救她還能是因為什麼原因,她到底心裡是怎麼想她的?
他抱臂道:“我怎麼能讓野狼吃了你呢?”
他挑了挑唇角:“該把你拆吃入腹的是我啊,小乖。”
他一邊說,一點點向她靠近,雖然步伐略有踉蹌,但他的提著帶血軍刺的樣子,依然帶來了極大的壓迫力。
沈望舒隻理解了字麵意思,踉蹌著後退了幾步,嗓音被嚇得變尖了:“你還吃人!”
這人不光騙她哄她偷她束胸,居然還會吃人,太恐怖了!
裴在野:“...”他深深覺著,有必要給小月亮提高一下文化水平了。
裴在野隻是想檢查一下她可有損傷,見她瞧見自己跟見了鬼似的,他蹙了下眉,伸臂把她撈了過來。
他握住她的肩膀,把她從頭到腳檢查了幾遍,見她身上沒有傷著,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沈望舒還在糾結拆吃入腹那個成語,一邊隱隱覺著裴在野又在嚇人,一邊又有點害怕,哭喪著臉:“我不好吃...”
裴在野斜了她一眼,笑:“吃了才知道。”
他說完,故意不懷好意地笑了下,慢條斯理地伸出修長手指,按住了腰間玉帶上的金扣,一副要寬衣解帶的架勢。
沈望舒終於意識到他說的‘吃’,不是她理解的那個‘吃’,她尖叫了聲,抬起手來給了他一拳,拔腿要跑,一邊啐了他一口:“惡棍!脫褲子!不要臉!”
本來他救了她的命,她還有些驚訝和感謝,沒想到他救她就是為了欺負她,這狗東西,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