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前妻各方麵的觀念都不太合拍,後來和平分手,但是兩人唯一有共識的這件事——就是生了個讓他們為之驕傲的兒子。
他一邊說一邊哈哈大笑,仿佛能蹭兒子的光是多麼驕傲的事兒一樣。
沈望舒按捺不住內心的吐槽欲,悄悄和裴在野道:“我聽說過啃老的,沒聽說過啃兒的,你們有錢人家裡好怪。”
裴在野糾正她:“是咱們家。”
裴時又道:“對了,什麼時候把望舒的戶口也遷過來吧。”
當初沈媽媽為了和渣前夫爭撫養權,也為了避免前夫來騷擾孩子,她狠心把沈望舒戶口改在沈家的戶口本上了,現在她結婚了,戶口挪到裴家,沈望舒還是在沈家,所以嚴格來說,她和裴時以及裴在野沒有任何法律以及血緣的關係。
裴在野輕咳了聲:“不用急,等幾年再說。”
沈婉寧以為裴在野是擔心財產問題,不過她也不讚成把女兒戶口遷進來,她不要求裴在野像母親一樣對她,把她當成親近的沈姨就好。
同樣的,雖然裴時很好,但裴家是個親族眾多的大家族,她也也不會強求沈望舒非要把裴時當做父親,把裴在野當親哥,把裴家人當做親人,有時候保持一些距離反而是件好事,父母和孩子都是分彆獨立的個體,她不想讓父母過分影響到孩子。
她讚同地道:“是啊。”
今天搬家忙活了一天,四口人一起用了晚飯之後就各自睡下了。
沈望舒早都乏了,幸好裴時和裴在野早就跟母女倆收拾好了房間,裴時和沈婉寧住頂樓主臥,裴在野和沈望舒都住在二樓,不過一個在頭一個在尾。
沈望舒一住進來就發現她的寢室收拾的非常用心,和她在家裡的房間很像——就是裡麵放了幾個特彆醜的,一看就是裴在野審美的粉紅色和紫紅色毛絨玩具。
她咕噥了聲,也沒心思糾結裴在野的審美了,簡單洗漱了一下,換好睡衣把自己扔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睡到半夜,她忽然又犯了認床的毛病,突然睜開眼,也忘記自己房裡就有單獨的洗手間,下意識地還以為住在租住的老樓,出了門迷迷蒙蒙地就去找廁所了。
她獨自遊蕩了一陣,發現自己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這才打了個激靈,清醒過來。
雖然彆墅裡處處是感應燈,但獨自在空蕩的走廊裡徘徊還是怪嚇人的,尤其是這棟彆墅是小橋流水的中式設計,到了晚上很有中式玄奇片場的味道。
沈望舒不由自主地回憶起了這些年看過的恐怖故事,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她想要原路返回,卻發現自己在這宮殿似的彆墅裡找不到自己的房間了,她隻能辛酸地抹了一把來自窮人的淚水,一邊哼歌給自己壯膽,一邊慢慢找路。
就在這時,她右手邊的一間屋子房門猛地被拉開了。
無數經典鬼片的形象躍入腦海,沈望舒差點尖叫出來。
一隻修長的手搶先一步,捂住她的嘴,嗤了聲:“瞧你這小膽兒。”他皺眉道:“你大晚上不睡覺,跑出來唱歌?”
他還以為彆墅裡鬨鬼了,差點拎著一把晉朝流傳下來,被他作為藏品的古董寶劍出來殺鬼。
沈望舒一見著他眼眶就紅了,吸了吸鼻子:“我,我還以為在自己家裡,忘了房間裡有洗手間,我出來之後就找不到路了,你們家好嚇人,我唱歌給自己壯膽...”
要是這事兒擱在彆人身上,裴在野準得嘲笑到他入土的那天,瞧小月亮一副被嚇狠的樣兒,他又心疼起來,笑都笑不出。
他主動牽起她的手:“成了成了,彆怕了啊,我帶你回去。”
沈望舒吧嗒掉了兩滴眼淚,才終於緩過勁來,她還怪要麵子的,臉上一下臊得慌,凶狠地跟裴在野道:“我的事你不許跟彆人說,不然,不然...”
她想了想才憋出一句,齜牙咧嘴地努力做出一副狠相:“不然捶你。”
裴在野敷衍地拍了拍胸口:“哦,我好怕呀。”
沈望舒感覺自己有被侮辱到,害怕一下子變成了鬱悶:“我打人可疼了!”
裴在野勉強表示自己有被嚇到:“太可怕了。”
沈望舒:“...”
有他帶路,沈望舒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房間。
裴在野沒進小姑娘的房間,隻把她送到房門口,一手插在睡衣褲兜,幫她打開屋裡所有的夜燈:“進去吧。”
沈望舒進去之後,看著那張比自己平時睡的寬闊豪華數倍的床,腳步不由頓了頓。
裴在野敏銳地發現她的不對:“害怕?”
沈望舒扁了扁嘴巴:“有點。”
她晚上那會兒困的時候還好,現在突然犯起了認床的毛病,而且這房間又空又大,怪嚇人的。
裴在野摸了摸下巴:“你先掀開被子躺下。”
沈望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難得老實地照做了。
裴在野關上門,沈望舒害怕地閉上眼睛,卻聽到一把清越的嗓音徐徐道:“...王後的孩子終於出生了,她有著白雪一樣的皮膚,烏木一樣的頭發...”
他把門虛虛掩著,斜靠在門邊,娓娓跟她講著一個又一個童話故事。
沈望舒突然覺著心裡沉沉的踏實,在他的嗓音裡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裴在野在門外為她講到天色破曉,這才輕手輕腳地熄滅最後一盞夜燈,安靜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