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立刻抬腳踢向他的腹部,再度被他製住,那雙鈷藍色的雙眼裡帶足了針對他的殺氣。
啊,時機不對。
想明白這點,他頓時放棄了無謂的掙紮,一條手臂軟綿綿的垂下,隻能舉起另一隻完好無損的手表示投降,“啊啊,不打啦不打啦~我可不想和猩猩打架!很痛的!真是粗魯啊,中也。”
中原中也沒有被他如往常般的貶低激怒。
他的眼睛深不見底,語氣裡罕見的沒有任何怒意,裡頭的寒意卻更讓人不敢小覷。
“還是這麼讓人討厭的嬉皮笑臉。真以為我不敢動你嗎,太宰。”
“就算你的異能力讓我沒辦法用重力對你做什麼,但捏碎你的骨頭還是做得到的。如果你再汙蔑首領,我要捏碎的就不隻是你的肩膀了。”
中原中也低聲道。
“首領很辛苦。你說的那些東西——我都知道。我又不是白癡。但對首領出言不遜,就是你的錯。”
首領就是絕對的權威。身為下屬,隻需要遵循就好。
任何人的反駁,都會激怒中原中也。
太宰治:“隻是這樣?”
中原中也:“隻是這樣。所以,管好你的嘴。”
等到太宰治不情不願地點了頭,中原中也才放開了他,像是多看一眼都覺得礙事,轉身離開,黑色風衣一角獵獵作響。
太宰治則沒有管圍觀的其他人變得古怪的眼神,渾不在意地哼著歌,垂著一條手臂,腳步輕快地往暗組織醫療所走去。
隻是在走出大門的那一步後,他伸出手掌蓋在臉上。
“這也是你的授意嗎?這也在你的意想之內嗎?鈴子。”
“想讓我徹底融入暗組織,而不是一心追尋你和死亡,想要改變我,打動我……這也太一廂情願了吧。”
你自己都不剩多少時間了啊。
太宰治笑著呢喃,“真是不知道該說你好心——還是傲慢呢。”
那笑容很淡很淡,淡得他不想維持。
暗組織醫療所。
醫務人員匆匆地同彼此擦肩而過,墮天使則穿著白色大褂,冷漠地看著手術台上的患者,邊推金絲眼鏡邊在本子上塗塗改改。
不像是醫生在記錄病情,倒像是實驗員在記錄實驗品。
太宰治找到他時,他連臉都懶得抬。
“喲~安卡斯前輩。”
墮天使有點不悅地抬起眼看了他一眼:“肩膀碎了,又不是人死了。不要隨便打斷我的思路。”
太宰治難得被他噎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像個十足的乖寶寶似的退出去,坐在外麵的座位上等待。
——這當然是錯覺。
太宰治哪怕被迫老老實實地待在一個地方也絕不會安分。
時不時有女性醫務人員會多看他一眼,被他俏皮眨眼睛的動作逗笑,或者被他的甜言蜜語勾得臉紅。
直到墮天使終於看不過眼,忍無可忍地放下手上的工作,離開手術台前,對他使用了能力,置換完畢,成功治好了太宰治的肩膀。
太宰治活動了一下手臂,有點吃驚地眨了眨眼,笑眯眯道:“哎呀,真是方便,謝謝安卡斯前輩~”
墮天使脫下白色的手套,連溫文爾雅的表情都懶得裝,語調緩慢,“不用繞圈子試探,你有什麼想問的最好快問。隻有一次機會。”
太宰治:“她同意嗎?”
他說的“她”是誰,兩人心照不宣。
墮天使冷笑了一聲。
“首領親口應允。”
太宰治:“……”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問了一個讓小鹿禦鈴子也有點措手不及的問題,“她還有多少時間才離開。”
嗯?
小鹿禦鈴子有點懵逼。
什麼時間?多少時間離開?
是指她何時脫離這場遊戲嗎?
太宰治是怎麼知道的?
……不對,應該不是這個意思吧?
要是被發現了這場遊戲早就強行中止了才對。
她摸了摸下巴,決定謹慎一點,也當個快樂的謎語人。
墮天使像是在腦海中聽到了什麼,眉眼上籠罩了一片陰雲。
“首領沒有回答我。”
他說,“但如果隻是想知道這個問題……那應當不遠了。”
太宰治:“……你們不阻止她麼。”
墮天使:“我以為你知道原因。”
太宰治難得沒有一副笑臉模樣:“是的,我知道。但這值得嗎?”
墮天使:“隻要首領願意。”
太宰治:“所以,她又想一個人抗下所有的事情?她在隱瞞我們本應該知情的事情……可她隻是為我們考慮,不為自己考慮。”
他眯著那隻鳶色的眼睛,幾乎接近自言自語。
“明明說過要她看向未來,走向未來,而不是長久地躊躇,停留在現今。可她沒有給我明確的答複。她好像早就知道自己的結局是什麼,也知道自己沒辦法走向代表曙光的未來。是什麼讓她變成這樣……橫濱?還是那個不存在般的人?”
最後一句話讓太宰治的臉變得有點白。
小鹿禦鈴子被他這些話嚇得差點本體意念狂奔到他麵前,把他的嘴一把捂住。
捅婁子了。她深刻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就不該謎語人!
她早就知道太宰治喜歡亂猜——但她不知道他這麼能猜!
小鹿禦鈴子一臉窒息,而太宰治的嘴還沒停。
“那個人……到底是誰?是他讓鈴子不得不這麼做,不得不保護這座城市麼?不對,亂步君說了鈴子保護橫濱出自本意。可以排除。”
他捂住了額頭,聲音一點點嘶啞,“所以——一切是那個隱形般的人,打破了鈴子的平靜,改變了她的選擇。他強迫她要完成這場不能告訴其他人的對局,他讓她的時間所剩無幾,是這樣嗎?”
聽到這句話,小鹿禦鈴子在心裡吸了口冷氣,危機感大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