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學生間的比賽!可他卻在用他們的命來賭輸贏!
夜蛾正道緊緊鎖著眉頭,握住座椅的把手,沒有說話,但不用多看也知道,他不讚同教皇這麼直白冷酷,隻為取樂而生的手段。
而樂岩寺嘉伸在乎的顯然是另一方麵,這甚至讓他拄著拐杖一下子站起來,麵目猙獰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殺人。
“咒靈……他為什麼可以操控咒靈!?”
他宛如被無形的長鞭打中了背脊,彎曲著身體,失態地咆哮道,“這在咒術界是大忌!我要求他接受審查!”
小鹿禦鈴子沒有回答,隻有“魔女”冷冷地嗤了一聲,完全不給麵子。
樂岩寺嘉伸勉強平複完畢心情,又開口質問:“小鹿禦首領,你不是說不會對學生做出威脅到他們生命的事情嗎?現在逼迫他們互相廝殺,是為什麼?”
他愈發疾言厲色。
“難道你反反複複親口跟我許諾的公平,都是假的嗎?你的偏心顯而易見,你的意圖也呼之欲出!你不能這麼做……你這是在和整個咒術界為敵!”他尾音揚高,激昂到了極點。
小鹿禦鈴子輕輕笑了一聲,再輕輕放下端在手中的茶杯。
她隻對他最後一句話作出回應:“我不懼怕和咒術界為敵。”
而在樂岩寺嘉伸眼中,這句話顯然是默認了她的所作所為。
他氣得胸口像是塞了團棉花,悶得呼吸都變得困難。
樂岩寺嘉伸:“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在高專姐妹校團體賽中公然操控咒靈,操控咒術師對付學生!你到底想做什麼!你難道真的不把咒術界放在眼裡了嗎?!”
他明明知道這些話對這位年輕的首領起不了半點作用,比垃圾簍裡的廢紙還不如,可不宣泄出口,難以紓解他恐懼的心理。
小鹿禦鈴子溫柔地垂下目光,又慢慢抬起那雙眼睛,微笑道。
“哪裡不公平了?我的下屬們不是很公平嗎?我給他們留下生門,劃下明確的規定,我的下屬的行為也沒有過界——這隻是一點小小的,小小的,微不足道的風險罷了。”
她反問:“咒術界何時懦弱到連這種事都接受不了的地步了?還是說,觸動你們神經的是其他的事?”
樂岩寺嘉伸狠狠顫了一下。
他感到自己被看透了。就像是昆蟲內部的身體結構被剖開露在他人的目光前,看得一乾二淨,一絲不留。
小鹿禦鈴子:“我再重申一遍,德蘭不會傷害他們。”
她似乎有點無聊了,那雙眼睛裡帶著倦累的情緒,就像是被樂岩寺嘉伸一而再再而三的質問弄得身心俱疲。
“這隻是比賽,你在緊張什麼,樂岩寺校長?”
樂岩寺嘉伸:“……”
小鹿禦鈴子:“啊,我明白了。”她恍然大悟地點破,“你是收到高層的通知?還是接到高層的求救?”
“速度可真慢啊,都這麼久了,咒術界的人辦事總是這麼不利嗎?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了。”少女首領神色自如地說著讓人驚掉下巴的話。
樂岩寺嘉伸語氣艱難:“你對他們做了什麼?他們是咒術總監會的高層,你不能……”
小鹿禦鈴子比出了噓的手勢。
“彆著急,樂岩寺校長。他們都還好好的,非常好,非常好。”
小鹿禦鈴子溫溫柔柔道。
“隻是被我邀請同步觀看著這場備受關注的團體賽,見證咒術界和暗組織的友好互動而已。”
這是威脅……這絕對是威脅。
樂岩寺嘉伸背脊後竄上寒意。
他總算明白,咒術界高層發來的信息是什麼意思了。
暗組織的首領,所圖甚大……
五條悟分明不知道他給出去的東西能不能滿足她的胃口,還敢隨便答應她的要求,和她結盟!
怕不是故意來折騰他們的!
樂岩寺嘉伸不知道是第幾次當著小鹿禦鈴子的麵變臉了。
像是被打翻了調色盤,各種顏色來了一遍,煞是精彩。
“不聰明到令人失望。”
小鹿禦鈴子觀賞片刻,歎息著給出她的評價。
樂岩寺嘉伸被她氣得額角突突猛跳。
但出於對小鹿禦鈴子的忌憚,他兀自忍住和她繼續交談的欲望,避免再被對方牽著鼻子走,直接轉移目標看向五條悟。
樂岩寺嘉伸:“五條悟,你難道就這麼任由她亂來嗎!”
五條悟掏了掏耳朵:“你在說什麼?身為年輕人的我不懂老爺子的意思噢~”
樂岩寺嘉伸:“你彆裝傻!你就不害怕她會傷害到你們東京校的學生嗎?!我們京都校沒討到好,你們東京校也照樣得不到什麼益處!”
五條悟:“哎,老年人不必要的擔心~”
樂岩寺嘉伸:“彆這麼狂妄自大!她不可能滿足你給出的東西,也不可能僅僅隻是為了你們的友誼才同意參賽的!剛才她的話你也聽到了吧?這就是證據。”
五條悟:“不管老爺子你怎麼說,她都不會對東京校和京都校的學生出手哦。鈴子很守信用,一向說到做到,和老爺子你不是一路人啊~”
他刺了樂岩寺嘉伸一句,繼續慢悠悠道。
“更何況,受傷,挫折,逃跑,互助,苦難,麵臨絕境的抉擇……不管是在以前,現在還是未來,與咒靈的戰鬥不都要經曆這些事情嗎?”
五條悟眯著眼睛笑道,“我說了,我無條件地相信鈴子。”
樂岩寺嘉伸這才算是徹徹底底看懂了五條悟的決定。
他冒著風險也要狠狠地扒掉他們一層皮,不讓他們好過半分!
京都校的校長不敢置信地掃視他們,恨聲開口:“你這個瘋子……你們兩個都是瘋子!”
一個敢做,做了後麵不改色,還一副沒事人的無辜模樣,把他們哄得褲衩子都不留。
一個敢賭,做了後笑嘻嘻,不但把自己搭上,還恨不得把咒術界給揚了,變革個天翻地覆。
這倆……怪不得能當盟友!
樂岩寺嘉伸嘴唇一陣陣發白,像是蛇蛻掉的皮。
咒術界高層被掌控,架空,那他們……還有繼續謀算下去的必要嗎?
這場團體賽,早在不知不覺間開始變味了!
樂岩寺嘉伸越想越多,背後的汗也越滲越嚴重。
小鹿禦鈴子坐在座位上,宛如不承王冠也能讓所有人心甘情願匍匐的王。
“如果沒有更多想問的東西,就繼續觀看這場團體賽吧。”
白發的少女柔弱地笑起來。
“或許這是最後的安穩和暴風雨前的平靜,也不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