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2 / 2)

似蜜桃 許乘月 9298 字 8個月前

三人說說笑笑閒逛著,不知不覺就見明月上了枝頭。

淳於黛勸道:“殿下,您明日要跟薑叔去看工坊,後天還得與淮王殿下一同進宮麵見齊後。接連兩日都有得忙,還是早點回去歇了吧。”

之前蕭明徹在齊帝麵前自請代妻受罰,齊帝讓他聽皇後的意思。

淮王府已在今日向中宮遞了請見的折子,按規矩將在後天入宮。

辛茴也道:“等齊後那裡的事了結,殿下不但要操心工坊的進度,

還要親自上街去看鋪子,還得琢磨可靠的掌櫃人選,且不知要忙成什麼樣。”

“哎,我怎麼走到哪兒都是個勞碌命。”李鳳鳴含笑嘟囔,調轉腳步往回走。

“若殿下願意,”辛茴嘿嘿笑道,“您也可以不這麼勞碌的。”

李鳳鳴自來很會相時而動、相機而變,隻要決定做什麼,就會儘力做到最好。

學著做個以夫為天、富貴嬌慵的王妃,對李鳳鳴來說不是難事。

隻要她自己願意,她多半能活成雍京城的貴婦典範,恭順柔嘉到比齊女還像齊女。

“那不行,”李鳳鳴眼唇俱彎,邊走邊道,“天底下不知有多少美男子正等著……”與我邂逅。

她突兀地吞掉了最後四個字,並嗆得咳嗽起來。

因為她看到蕭明徹正站在她的院門口。

*****

蕭明徹倒不是獨自來的,府中管事薑叔也站在他身邊。

李鳳鳴在他倆跟前站定,心中怦怦跳,強作鎮定地打發了淳於黛和辛茴先進院。

趁著和她倆說話的機會,李鳳鳴佯裝自然,不著痕跡地回頭,看向自己方才大放厥詞的位置。

唔,和這裡隔著十幾步的距離,蕭明徹應該沒聽見……吧。

畢竟她也沒有說得很大聲。

可蕭明徹一開口就打破了她心中僥幸:“什麼美男子?”

看來旁的沒聽清,就捕捉到了“美男子”這個重點詞彙。

李鳳鳴趕忙擠出甜美笑容:“我正和她倆誇你呢。你真真是天底下最豪氣大方的美男子,沒有之一。”

蕭明徹微窒,片刻後才道:“在齊國,女子對男子說這樣的話,算輕浮。”

“若男子對女子這麼說呢?算讚美?”

蕭明徹沒答,薑叔尷尬地咳了一聲。很顯然,她猜對了。

李鳳鳴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謹慎確認:“請問,在你們齊國,若像《英華寶鑒》那樣,文雅風流地對各色美男子做欣賞、點評和讚美,會不會坐牢?”

蕭明徹垂眼睨她,一時無言。

薑叔恭敬答:“回王妃娘娘,不會坐牢,但於女子名聲有礙。”

《英華寶鑒》源出夏國,傳到魏國以後也大受追捧。

這主要因為夏、魏走在列國之前,行“男女責權利等同”的國策已近百年,如今從廟堂

到江湖都不乏位高權重的女子。

莫說有權有勢者喜歡品賞美色做消遣,便是尋常人也難免有幾分愛美之心吧?這事原本不分男女的。

可齊、宋、梁等國至今仍是男尊女卑,男子有《百花譜》、《群芳圖》來品鑒女子之美,女子卻不被允許欣賞男色。

像《英華寶鑒》這種主要供女子賞美男的閒書,齊國女子是沒太大機會看到的。

李鳳鳴不忿輕哼,卻沒想與他們無謂爭執,轉口道:“殿下找我有事?”

蕭明徹看向薑叔。

薑叔執禮道:“回王妃娘娘,殿下方才本已安置歇下,卻難以成眠。老奴聽聞,之前在行宮,幸虧有您的安神香,殿下才能入睡。所以冒昧……”

“是薑叔非要來。”蕭明徹嚴正聲明。

李鳳鳴詫異地眨了眨眼:“那薑叔自己來問我要不就行了?你親自過來,未免也太隆重了點。”

蕭明徹目視遠方,漠然又無辜:“薑叔怕你因為認生就不給他。”

李鳳鳴想起前些天還在行宮時,這人夜裡確實反常,三不五時就像條煎魚似的翻來覆去。

如今回來了,定有許多事需他絞儘腦汁。若長時間睡不好,著實也熬人。

便心憐地詢問:“府中沒有府醫嗎?”

“有,但我諱疾忌醫。”蕭明徹嗓音平靜,一派坦然。

李鳳鳴輕笑出聲。

諱疾忌醫又不是什麼高尚品德,這種莫名的驕傲是怎麼回事?

薑叔對她遞了個懇求的眼神,無聲搖了搖頭。

她忽地福至心靈,瞬間明白了蕭明徹為何諱疾忌醫。

八成是小時在宮裡那幾年,被錢昭儀指使的禦醫折磨過。

於是歉然笑歎:“那安神香就最後一份現成的,方才淳於已經給我帳中用上了。若是將我用剩的香再給殿下,不太好吧?況且,這會兒再取出來,效用怕也有折損。”

“王妃娘娘所言極是,”薑叔有些為難地覷向蕭明徹,“殿下,您看呢?”

蕭明徹沒說話,隻是看著李鳳鳴。

見他一副確有所需的樣子,李鳳鳴歪頭回憶片刻,拍掌笑道:“我有法子了!”

“嗯?”蕭明徹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薑叔也提心吊膽地盯著她,生怕她開口邀蕭明徹共寢。

以薑叔

對蕭明徹的了解,之前在行宮應是顧忌著太皇太後,不願節外生枝。

如今回了府,若再要殿下和王妃共寢,殿下說不得要翻臉。薑叔心中如是道。

“金莘酸棗茶也可助眠!這個我還有許多!”

說著,李鳳鳴拎起裙擺,風風火火邁開大步往院中走。“薑叔,您先陪殿下回去,我這就叫辛茴取了送過來。”

薑叔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欣慰又歉疚地喃聲道:“王妃善解人意,知您不願與她親近,竟能如此體貼遷就,實在是個好脾氣的。殿下,咱們先回吧?”

蕭明徹站在原地,舉目看向皎潔明月,久久不言也不動。

“殿下,您有心事?”薑叔小心翼翼地關切。

蕭明徹收回目光:“沒有。”

他隻是莫名不太想喝那什麼勞什子的金、莘、酸、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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