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1 / 2)

似蜜桃 許乘月 9528 字 7個月前

事實證明, 岑嘉樹本人與那副畫像的區彆,隻在於畫像未能體現出“他的肌膚白到近乎發光”這個細節。

岑嘉樹不但長得好,更難得的是, 年紀輕輕卻很有分寸。

被召進錦棚來見禮, 他不卑不亢、言行有度, 但並無老氣橫秋的沉悶。

見人自帶三分笑,有問有答, 不忸怩、不拘謹,儘顯年輕士子恃才灑脫的驕傲敞亮。

得體言行與出眾長相從來都是相得益彰的。

他就站在那裡, 無需什麼驚人言論,更不必做出嘩眾取寵的行為, 輕易就能博得矚目。

最讓李鳳鳴挪不開眼的,是他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明亮與鮮嫩之感。

不是年少青澀未長開的稚氣,而是生動舒張的鮮嫩。

眼唇一彎, 酒窩一現, 就融化出明亮蓬勃、生機盎然的甜意。

飽了眼福的李鳳鳴心念一動, 眼角含笑覷向身側的蕭明徹。

說起來,蕭明徹五官精致, 外貌上似乎更多繼承了母親那一脈的優點。

哪怕他時常前往邊境出生入死,素日裡也並未刻意保養, 膚色比起尋常男子還是白許多的。

但他瞳色淺, 又時常滿眼古井無波, 好像沒有太大悲喜,在人前甚少流露情緒起伏。

如此一來,白膚就讓他更添清冷疏離。

與合帳時那種熱烈激狂截然相反。李鳳鳴錯開目光, 頰邊微燙, 心中如是說道。

麵對岑嘉樹, 太子什麼都沒問,顯得很冷淡。

倒是恒王,想來是早將他的根底盤過一遍,問出的問題都較為具體。

“你祖父今年已高壽七十有九,身體可還康泰?”

岑嘉樹眼簾半垂,頰邊那個酒窩深深的:“有勞恒王殿下關懷,祖父他老人家一切安好。”

又問了幾句岑家近況後,恒王語重心長地笑道:“你家的賜爵到你祖父就襲滿三代,如今全指著你出人頭地、重抬門楣。今次夏望取士,你可要全力以赴。”

“多謝恒王殿下教誨,草民謹記,必不敢有絲毫懈怠。”

恒王與岑嘉樹交談結束後,粗通音律的泰王叔忽然發問:“你昨日奏琴,是有備而來,還是臨時起意?”

“回王爺話,是臨時起意,”岑嘉樹大大方方地坦誠,“前頭的正定伯府小公子侯允亮相後,場麵有些亂,我便想著取個巧。”

有那侯允在前莽撞地大放厥詞,引發全場嘩然,若再循規蹈矩上來吟詩或激昂陳詞,說什麼都沒人會認真聽的。

泰王叔笑道:“你這小子倒是個刁滑機變的。那你所奏的曲名是?”

岑嘉樹執禮對答:“《雅言抒懷》。”

“這曲子耳生,卻是好曲。雅韻疏闊,恢宏激蕩,竟有幾分古樸廟音的氣象……”

泰王說話間,岑嘉樹略掀眼簾,正好與李鳳鳴興味挑眉的目光不期而遇。

因為正北錦棚有太子在,護衛周全、安防縝密,所以辛茴今日並無機會就近同賞岑嘉樹。

於是等到集望正式結束,李鳳鳴退出辯理場後,沿途就忍不住與辛茴說起了小話。

“……不騙你,是當真好看。畫像上沒看出來,竟是瓷白瓷白的。他一進來,我覺得整個棚子都亮了許多!”

辛茴被她這描述逗得心癢癢:“莫非就是大家常說的,一白遮百醜?”

“什麼遮百醜,半點都不醜!他五官生得極好,更難得的是還有幾分外潤內方的心性。諸多是相得益彰吧。”

為了證明自己的眼光,李鳳鳴詩興大發,搖頭晃腦地隨口笑吟,“那可真是‘瞳如玄玉落星光,眉飛入鬢挑朝陽。霜糖散入春暉裡,揉化清風解愁腸’啊!”

她雖頗激動,但還不至於徹底忘形,聲音並不大。

不過她又忘了,以蕭明徹那過人的耳力,隻這麼幾步的距離,音量大小對他而言沒太大區彆。

蕭明徹正走在前頭低聲與戰開陽說事。

李鳳鳴話音剛落他就猛回頭,目光銳利如隼,橫眉冷笑。

“王妃好文采,失敬。”

李鳳鳴被他那冷笑凍得頭皮發麻,莫名心虛:“東拚瞎湊,信口胡謅罷了。彆誤會啊,我可是個正經人。都是辛茴,哭著求著非要我講!”

無辜背上沉重大黑鍋,差點被蕭明徹滿眼飛來的冰刀剁成凍肉泥,辛茴扭頭對空翻了個冤屈的白眼——

淮王殿下,您可千萬不要偏聽偏信!

明明是李鳳鳴殿下見色起意、言為心聲。

她辛某人可以向天發誓,絕對沒哭沒求,絕對沒有。

入夜,李鳳鳴躺在帳中睡不著,左思右想,還是覺得應該提醒蕭明徹一件事。

“誒,你想不想聽我說說岑嘉樹的……”

枕邊人毫不猶豫地截斷她的話:“聽你再為他賦詩一首?恕我直言,不想。”

說完,還極其幼稚地翻身背對她,好像這樣就能將她的聲音擋在耳朵外。

李鳳鳴挨挨蹭蹭地靠過去,以指尖輕戳他的背心:“我保證不作詩了,真的。跟你說個正經事。”

蕭明徹僵了僵,渾身上下寫滿拒絕:“深更半夜,我並不想聽什麼正經事。”

“那你是想聽點不正經的事?”李鳳鳴悶聲笑著逗他,“若不然,我也為你賦詩一首?”

被個女子品頭論足,並以不著調的詩詞歌賦誇讚外貌,這對堂堂大齊淮王殿下來說,其實是很輕浮的冒犯。

按照齊國的習俗與規製,哪怕那個女子是他的妻子,也斷不能如此。

因為這多少有點“上對下”的審視意味,是高位者看見可喜小玩物時的消遣心態。

蕭明徹被她堵得進退兩難,頓時惱了,倏地翻身壓製,忿忿咬上了她的唇。

在熱火朝天的嚶嚶嗯嗯中,李鳳鳴咬住被角,在無邊的愉悅中浮浮沉沉,淚流滿麵。

這位淮王殿下可真是個嚴以待人,寬裕律己的兩麵派。

不許她說“不正經的話”,自己卻肆無忌憚做起“不正經的事”。

真的過於肆無忌憚,她懷疑自己腰快折了,嚶。

集望結束後,得到“望”字牌的兩百位士子就進入比文。

有些落選士子立刻收拾行囊,原路歸鄉;有些則繼續留在雍京,開始設法謀求彆的出路。

齊國無科考,讀書人寒窗十數年,若不能入朝為官,又不甘心餘生平凡勞苦,僅剩的出路無非就是投效高門,成為幕僚謀士。

謀士擇主,若真想有所作為,成年開府的各位皇子自是首選。

齊帝膝下目前已成年的皇嗣女多男少,受封開府的皇子總共就五個。

除太子外,隻恒王蕭明思和淮王蕭明徹是親王爵,餘下兩位僅是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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