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2 / 2)

似蜜桃 許乘月 11451 字 8個月前

而春祭首夜的事,使另一位與恒王勾連極深的虎威尉梅華也浮出水麵。

當夜蛇群引發帳篷區域混亂,太子攜女眷驚慌出帳後,兩隊人配合滅了燈火。

根據恒王事前部署,黃桐派三名心腹嘗試近身刺殺太子,梅華則趁亂親自帶人進了帳中。

黃桐那隊人沒能得手,因為他們沒想到,夜宴結束後從小行宮出來,隨太子進入帳篷的五名女眷,並非本尊。

那是李鳳鳴借出來的辛茴。

執金吾鐘輅為證清白特地派來的侄女鐘情。

以及蕭明徹年初在南境招募的首批女兵中最強三人。

恒王不知道,去年蕭明徹招募的那批女兵沒在南境就地受訓。

因征召女兵開了齊國先河,訓練上並無陳例可循。

為保萬無一失,也為讓她們能初戰大捷、向朝野證明女兵可行,蕭明徹當時就請得齊帝允準,暗中安排她們來了衛城。

這裡既有衛城獵場周邊豐富的訓練地形,又有精銳衛城軍可做陪練,她們如今的戰力已不容小覷。

黃桐這邊失手,潛入太子帳篷內的梅華也沒能成功。

“……他們打算將這些藥粉摻進帳中水囊,”聞聲將一包粉末呈給齊帝,“但淮王殿下早有安排,太子帳外草叢裡藏著一隊衛城軍,當場將梅華等人堵在帳中擒獲。”

齊帝掃了那粉末一眼,麵色似隱雷霆。

聞聲接著道:“已請隨行禦醫驗過,無毒,是一種溶於水後幾乎無色無味的十全大補丸。”

恒王費這麼大勁,不可能是為幫太子進補。但他為何覺得十全大補丸能要了太子的命?

在場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太子,可太子自己聽了這話也是滿臉費解。

聞聲握拳輕咳:“敢問太子殿下,可是在長期服食什麼丹砂丸藥?”

三年前,渠州府出過一樁很轟動的全家離奇暴斃案,州府呈進京的結案卷宗因由不明,正是聞聲主責複查。

最後查明是那家人聽信巫方,長期服食號稱能長生不老的丹藥,最後因為家宴藥膳中有一道大補鴿湯,次日清早便齊齊暴斃。

站在齊帝身側的隨行禦醫如夢初醒:“巫方詭秘多樣,目前已知有好幾種丹砂丸藥,若長期服食會精神亢奮,但心跳、血流也快於常人,同時可能並發許多古怪隱症。若再強行大補,會在短時間內氣血衝腦,極易猝死。”

太子臉色刷地慘白。

聞聲看了他一眼,不鹹不淡地補充:“另外,無論黃桐還是梅華,還有他們手下所有涉事者,都說恒王殿下原計劃是點火製造亂局。他們全都否認拋灑過通往太子帳前的引蛇藥。”

齊帝板著沉黑的臉扶額,明知故問:“哦?那引蛇藥從何而來?”

聞聲倒是嚴謹:“陛下恕罪。這幾日在衛城軍及邊軍女兵們的協助下,已搜遍參與春祭的所有人,並未查到關於引蛇藥的證據。”

引蛇藥是誰的手筆,並不難想到,但沒有人證物證。若硬要有個結論,那就隻能聽憑齊帝自行心證了。

齊帝眯著目力模糊的雙眼睨向太子,太子張口欲辯,卻聲未出而血先噴,旋即在眾人驚呼中厥倒。

驚蟄春祭後,恒王徹底完蛋,闔府上下被就地幽囚,由宗正寺領聖諭按律問罪。

可太子似乎也沒撈著太大的好處,回程時齊帝對他不冷不熱,抵京後更令他閉宮靜養。

齊帝膝下成年皇嗣有五個,但親王爵以上就太子、恒王和蕭明徹三人。

如今恒王被問罪,太子“被養病”,在外間看來,春祭風波的最大贏家無疑是蕭明徹。

滿雍京城的人都猜,淮王此時必定春風得意、喜上眉梢。

然而……

淮王府北院內,淮王殿下正冷著張仿佛綠雲罩法。

“李鳳鳴,我警告你,若再不說清那度揚斐是怎麼回事,信不信我……”

李鳳鳴抬眸望著他,不但沒怕,反而有點想笑。“你想怎麼樣?莫非還敢咬我?”

蕭明徹氣得低頭在她頸側咬出個牙印,以事實證明他敢。

實在也是沒轍了。

那天夜裡李鳳鳴就撂了話,度揚斐絕不能死。

所以戰開陽當時就給喂了一顆護心丹,將人偷偷帶回來後,更是火急火燎召集了所有府醫搶救。

之後便小心翼翼照料著,生怕這人有半點閃失。

隨聖駕回京後,李鳳鳴曾單獨與度揚斐密談過一次。之後便沒再去見他,隻叮囑薑叔薑嬸派人精心照料。

李鳳鳴這幾日心事重重,不怎麼與人說話,更彆提向蕭明徹解釋什麼。

蕭明徹憋了三天,到今日就再無耐性。

“你想問什麼?”李鳳鳴捂住頸側牙印,唇角揚起小小弧度。

“度揚斐是魏國哪方派來的?從前與你是什麼關係?那夜為何脫口說你是‘他的’李迎殿下?!”

蕭明徹目不轉睛盯著她,不願錯過任何她神情的任何細微變化。

然而李鳳鳴神情沒什麼變化,還是那樣溫和笑著。“他是李運……就是我二弟,派來的。之前你找不到的那十幾個古怪魏國客商,其中就有他。”

他們到了雍京後並無機會接近淮王府,又察覺金吾衛的人跟蹤,便按兵不動。

待金吾衛鬆懈撤離,便以流民身份投奔了恒王府,做了不見光的死士。

太子第一次遇刺時,他們眼見無法得手,其中十人便咬破口中毒囊自儘。

度揚斐與另一人則逃回了恒王為他們安置的居所。

行刺雖失敗,但那十人寧願自儘也沒給恒王留下後患,這算是向恒王交了投名狀。

所以,在恒王的安排下,度揚斐以“戶部侍郎周成良車夫”的身份跟去了衛城獵場。

因為身份隻是車夫,他白日裡沒有機會接近典儀現場,所以一直沒看清淮王妃的長相。

按照恒王的計劃,當夜點火製造混亂後,黃桐與梅華兩隊人各自按計劃行事,若雙雙都未得手,度揚斐便是第三道攻勢。

然而度揚斐根本沒打算幫忙殺太子,他的目標是“齊國現任淮王妃、大魏裕王李典的私生女李鳳鳴”。

他一直聽聞李鳳鳴不受淮王寵愛,料想當夜若出亂子,蕭明徹必定出帳馳援太子那邊,或者去小行宮護駕。

所以進帳時才大意輕忽,導致被蕭明徹一劍拿下。

“至於他從前與我是什麼關係,”李鳳鳴真誠至極,“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彆問吧。”

“為什麼?”蕭明徹咬牙切齒。

見他執拗地刨根問底,李鳳鳴終於忍不住,噗嗤笑出聲:“我怕你聽了會撓牆。”

蕭明徹眉心微蹙,不屑冷哼:“彆找借口敷衍,我不會。”

撓牆?那是什麼無能狂怒的舉動?淮王殿下不是那種幼稚的人。

兩人目光相持好一會兒,李鳳鳴無奈笑歎:“他曾被魏國朝野默認為儲君李迎的側郎候選,之一。”

蕭明徹傻眼了:“側郎是什麼鬼?”

李鳳鳴歪著頭覷他:“就,跟側妃差不多意思?”

“側郎候選?還‘之一’?”蕭明徹整個人由內而外的不好了。

“你敢不敢告訴我,原本總共有幾個側郎候選?可以選幾個?”

“我敢說,但你未必敢聽。”

李鳳鳴樂不可支地比出個手勢,拇指正正抵住他的心房處。

“總共六位候選。看儲君意願,最多可從中選四名入府。”

這個瞬間,蕭明徹覺得她的指尖正源源不斷往自己心上灌醋,酸得他拳頭都硬了。

“那個度揚斐,你曾許諾過一定會選他?”

“倒也沒許諾,”李鳳鳴並沒有騙他,“不過,我當年沒看上彆的,就瞧著他還湊活。所以在成年典儀時,曾收下他送的一套首飾。”

“東西還給他。我買全雍城的首飾給你。”蕭明徹說完,酸紅著眼,握拳往廊柱上一捶。

李鳳鳴悶笑:“你不是說不會撓牆?”

蕭明徹從酸到發軟的齒縫中迸出狡辯:“我這不是撓牆,隻是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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