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紗低頭應下,因為和服的領子向後敞開,所以露出了後頸——那是這種服飾的特點,不過平時會誘惑到男人的這個動作,由於主人的心情不同,現在更多的像是在向時律表達一種類似於奉獻般的虔誠情感。
她從桌上找出一個杯子來,又翻出一把小刀,麵不改色的在手臂上劃出了傷口。
嘀嗒,嘀嗒。
鮮紅的血液流出,落在杯子裡滾動著,逐漸堆積上升,血腥味取代了茶香。
斑打了個哈欠。
最開始,那是很久之前,明紗聽到時律的要求,以為是貴族間流行起來的新風尚,比如要喝女子的鮮血永葆青春之類的。後來知道真相後,她反而欣喜若狂,對這件事報以巨大的專注和熱情。
我的一部分,我的一部分送給先生了。
哪怕時律沒有開口,隻要來見她,明紗就會這麼做,阻止過後沒有結果,時律也就隨她去了。
“先生,請用吧。”
“嗯。”時律接過杯子,彆人聞起來依舊是血的味道,但是他知道那是不同的。
明紗的血——草莓奶茶。
在嘗不出任何人類食物味道的吸血鬼生涯中,大概隻有這個可以安慰到他了。
“您最近常去鬼舞辻家嗎?”明紗自己草草止住了血,“我有聽人講起過。”
“嗯,我在那裡,算是養吧,養了一個人類幼崽。”
明紗聽到這個消息後不為所動,很平淡的應了一聲,“是這樣嗎。”
隨後她開啟了新的話題,“天色很晚了,您今晚就在這裡睡下吧?”
“好。”
“那我這就去準備。”
明紗撫著和服下擺,重新站起來,出門去安排了。
一踏出這道門,她就收斂起了所有的溫順和柔和,神情變得再度冷漠起來,剛才引時律進來的女孩等在不遠處,見到明紗出來立馬小跑了過來。
“收拾一個房間。”
明紗傲慢的說。
花魁去了揚屋後又立馬返回,代表著對客人不滿意,不願意再見麵,這本來沒有什麼,可在當晚就留彆人住下,就有的說道了。
不過明紗也不在乎這些,她留時律住下,也並沒有起什麼心思。
從底層的遊女直到成為花魁,明紗早就不可能是乾淨的了,雖然並不認為這樣的身體有什麼汙穢,可她也並不想把自己獻給時律。
先生不需要這個。
我的愛也並不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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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很快過去,太陽在遠山那裡露出了一角,金色的陽光灑在了屋簷上。
京極屋沒有白天留宿的規矩,所以時律很早就把斑叫醒了。
“有羊羹。”
“哪呢???”圓滾滾的貓咪一下子翻過身來,“白癡希維斯,給我留一碗!”
“這裡沒有。”時律笑著說,“想吃的話快起來,我們現在去買。”
斑聞言又躺了下去,扒拉住時律的衣角,“反正斑大人現在隻是一隻貓,你就負責抱著我吧。”
時律無奈的笑笑,帶著他出去了。
“明紗。”
聽到他的聲音,站在窗邊的女人很快扭回了頭,昨日豔麗的妝容已經卸下,現在她透露著清麗的美感,就像是山間被雨澆濕的櫻花。
不過那傲慢還是清晰的留在眼尾。
“先生要走了嗎?”
“嗯,我還會來哦。”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明紗開心的笑起來,就像是很多年前斑熟悉的那個女孩。
等時律的背影消失在京極屋前,明紗還佇立在那裡靜靜的看著。
斑最終還是一句話也沒說,甚至沒有暴露出自己是個妖怪,從始至終就像是一隻寵物罷了。
那個女孩捧著洗乾淨的和服路過這裡,看到明紗,露出了複雜的表情,“明紗大人?”
“怎麼了?”明紗漫不經心的瞥了她一眼。
“那位先生很富有吧。”
“嗯。”
“……那您,您為什麼不讓他帶您走呢?”
“為什麼要讓先生帶我走?”明紗反而這樣問了一句。
“啊?那個,呆在這裡總歸是不好的。”女孩小聲的說。
“哼。”明紗沒給她繼續說下去的機會,“不管我是什麼身份,這都是真切的情感,比這個世界所有人的愛意都要純粹。”
她傲慢的宣布著。
“這是連我自己也無法想象的愛意。”
“絕不是你所想的那樣,絕不是那樣膚淺的感情。”
女孩不知所措的愣在了原地。
明紗也不在意她有什麼看法,隻是繼續去看時律走過的那條路,拿起手邊的長柄煙鬥緩緩抽了一口,紫色的和服穿在她身上有著無法用言語表達出的美麗。
她念起了俳句。
我知這世界,
本如露水般短暫。
然而,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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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慘起的很早,他叫良子拿來了鬥篷,然後開始專心的等待時律的到來。
兩個女仆罕見的經過了這裡,大概是新來的,畢竟在這裡有些日子的人都知道這屋子裡住著誰。
“呐,你聽說了嗎?”
“什麼?”
“昨天晚上,京極屋的花魁拒絕了揚屋的客人,結果晚上竟然留宿了彆人。”
“那可真是……”
嗬,愚蠢。
無慘在心裡這麼評價,儘是關注與自己毫無關係的消息,以為這樣就能改變什麼了嗎,可笑。
“我有個親戚在京極屋那邊工作呢。”
“這樣啊,那你知道什麼消息嗎?怎麼樣的男人才會連花魁也能折服啊,好想見一見。”
“可不要告訴彆人哦。那位客人,聽說帶著一隻很奇怪的貓呢。”
“誒?去京極屋還帶著貓嗎?”
“很特彆吧?據說是一隻橘黃色和灰色夾雜的貓呢。”
無慘攥緊了手裡的鬥篷。
直到良子推門進來,他才抬起了頭。
那眼神嚇的良子後退幾步,直接靠在了牆上。
“良子,給我去查,查出來,昨天京極屋花魁留宿的男人是誰?”
“那個女人的名字又是什麼?”
“我全部都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