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縫在屋內映出一條光線,床上蜷曲著一個人影,他頭發淩亂的鋪在枕頭上,細碎的發絲貼在側頸,緊蹙著眉,額頭布滿汗水,嘴裡還時不時發出幾聲囈語。
下一秒,他的呼吸聲驟然緊促了起來,四肢向前揮動,像是要抓住什麼,但眼睛卻還死死的閉緊。
“陣平——”
空蕩的房間裡,夢魘著的男人突然停下了動作,他聲音細微,幾近哽咽,直到很久,他才緩緩睜開一雙微濕的眼睛。
萩原研二沉默的坐在已經糟亂的床上,虛散的視線重新聚焦,等到神誌徹底清醒之後,他沉默的起身,洗漱,穿好工作的黑色西裝,視線掃向桌子上擺放淩亂的文件。
又夢到了那個場景。
他推開了臥室的門,客廳內的場景映入眼簾,沒有多餘的裝飾物,隻有中規中矩的家用電器,半開的衣櫃裡能夠看到裡麵擺放整齊的衣物。
他警校時期的穿著全被放在了其中,顏色非常奪目,與他現在的穿著大徑相庭。
這是一間兩室一廳的構造,萩原研二打開另一間臥室的房門,同樣的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地麵上鋪著一個墊子。
萩原研二偶爾會坐在這裡拆卸炸彈模型以防止手生,桌子上擺放著一個工具箱,裡麵裝滿了各種各樣的工具。
另一側牆壁擺放著一個展示櫃,上次在遊樂園獲得的馬自達Rx7的模型就放在裡麵,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其他的模型、一個墨鏡,還有幾張裱了相框的照片,照片裡是兩名洋溢著青春的少年。
他的視線在上麵一一掃過,視線落在那些照片上,神色微微柔和,最後斂下的目光。
原本這間房間被陣平看中了,不過他現在也不能跟他搶了,所以他就把一些東西都挪到了這裡。
入職的第一天,他就提出合租的想法,陣平他同意的非常痛快,兩人一拍即合就準備看房,但是接下來就是職業培訓,所以耽誤了一些時間。
在接下來他們進行了比較繁瑣的培訓,兩個人對自己職業的專項技能上手非常快,也被爆處組的前輩看好。
入職的第七天是假期,他們一大早就定好了行程,在接連看了三套房後,他們最終決定租這間房子。
當時小陣平就站在這間屋內,非常滿意的對他比了個大拇指,“這套房子看起來非常不錯啊,我覺得我能睡這間。”
他滿是笑意的調侃,“陣平醬,就這麼相中呀?”
卷發的青年如臨大敵,“雖然住哪間都無所謂,但是hagi,你可不許和我搶啊。”
“哈哈哈,我才沒有陣平那麼幼稚呢,才不會和你搶呐。”
記憶中的青年揮了揮拳頭,“我可揍你咯?”
最終還是落在了他的手裡。
再往後,他的記憶就布滿了血色。
爆炸、犯人、車禍、鮮血,意外。
最後是安靜的躺在血泊裡的青年,等到送到醫院的時候,就已經被告知搶救無效,一切都發生的很快,回過神來,他就已經站在了陣平的墓碑前。
他沒有任何實感,當時因為鬆田陣平沒有生息的模樣給他造成了巨大的衝擊,直到理智重新恢複,警方已經給了他說法,那就是一個意外。
他不相信這是意外,因為這根本就說不通。
事故發生之後,他不眠不休的調查了好久,終於讓他發現了疑點。
當時他和小陣平看完房子,準備回到警視廳分配的宿舍,大致快到警視廳時,兩人聽到了一聲爆炸,緊接著自己就看到了渾身都遮掩的非常嚴實的人。
他和小陣平對視一眼,陣平去檢查爆炸的源頭,因為他的專業技術更強一些,如果還有炸彈,他負責拆卸。
而他就跟上了剛剛那個形跡可疑的人,那嫌疑犯察覺到他的跟蹤速度突然變快,他也立馬追了上去,但是他追丟了,應該是有同夥接應。
就在這時他接到了小陣平的電話,說他剛剛拆完炸彈,下一秒他的語調突然加快,伴隨著步伐急促的喘.息聲,他說見到了自己剛剛追蹤的嫌疑犯。
萩原研二這才發現,他已經追到了剛剛發生爆炸的地區,但不對,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即便他追丟了,以那個人的腳程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出現在鬆田的附近。
那鬆田見到的人是誰?
他瞬間冷汗直流,立馬就要去找鬆田,但是因為鬆田他已經追上去了,電話裡傳來了忙音。
他的內心陡然感到一股寒意,升起了一股驚慌恐亂的的預感,拔腿就跑。
不光鬆田是直覺動物,看來他也是……事後他自嘲的想。
因為他沒有趕上,那是一個拐角處,他親眼看到了一輛疾行的貨車撞在了卷發青年的身上。
又眼睜睜的看著陣平他倒在瞬間布滿血泊的地上,他頭部受到撞擊徹底陷入昏厥,救護車來的很及時,但是剛送到醫院沒多久就宣布了搶救無效。
他也清楚,頭部受到那樣的衝擊,即便搶救回來,也很難再蘇醒了。
萩原研二又夢到了那個場景。
說法是一場意外的車禍,隻是一場猝不及防的車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