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鈞看著周一,突然想到在寵物醫院門口哀嚎的狗。
有他盯著,周一不敢攻擊艾蕭蕭。它朝彆的方向努力起來——周一再次吸水,掙出布條,在地上盤成滑溜溜的一坨,死死扒住地板不放。
整個過程中,它粗啞的尖叫就沒有停過。艾蕭蕭並未被噪音嚇倒,她哼了聲,從工具櫃裡取了把鏟子,麻利地鏟起周一。
“你的劍還挺有性格。”她一邊把周一往隔離桶裡塞,一邊不鹹不淡地評價。
周一見撒潑打滾無效,在桶裡哆嗦起來,撞得桶在地板上喀喀直顛。
束鈞:“……”為什麼診室裡會有鐵鍬?但看艾蕭蕭一把鐵鍬舞得格外熟練,他也不敢問。
地下空間比地上大了不少。就是照明偏青,有點瘮人。艾蕭蕭將三個液體槽放滿,轉向束鈞和祝延辰:“脫吧。”
束鈞:“?!”
“可以留件內衣。裡麵是隔離液,不會和蝕質混合,方便進行全身掃描。”艾蕭蕭瞟了束鈞一眼,扶起隔離桶,把周一往其中一個液體槽裡倒。周一努力盤成團,可惜隔離桶內部光滑無比,它隻能含恨落水。
周一剛落進液體槽,幾條金屬臂伸出,強行把它掰回劍的形狀,卡在液體槽底部。周一看上去很想罵人,結果隻噴出串細細的氣泡。艾蕭蕭將液體槽蓋子一扣,任由周一在裡頭扭動。
“呃……”束鈞有點卡殼,無論是在所謂“真實世界”還是這一邊,遊戲隻會給他們配同性醫生。
眼前站了個同齡異性,害羞不至於,尷尬還是有幾分的。
“彆在意,我好歹是個醫生——下到八歲上到八十歲,我見得多了。”艾蕭蕭像是看出了他的顧慮,無所謂地擺擺手,又看向祝延辰。“姓祝的,你又是怎麼回事?我連你的內臟都切過百八十次了,趕緊脫。”
對,這裡還有位有經驗的。死道友不死貧道,能拖一時是一時。束鈞趕忙把目光移過去,自個兒一動不動,麵上一副嚴肅學習的模樣。
祝延辰幽幽看了束鈞一眼,走到液體槽邊,一件件將衣物脫下。
該說元帥不愧是元帥,脫衣服的動作都帶著正式感。這人絕大部分時間都把自己裹得嚴實,連睡衣都要扣好最頂上的扣子。之前祝延辰隻暴露過一次,可那會兒束鈞剛搶救完人,神誌不清,連這人幾個腦袋都數不出。
沒了密密麻麻的傷疤遮掩,鍛煉結實的肉.體儘數外露。祝延辰占了個頭優勢,腰身比束鈞壯了些許。他本來就皮膚蒼白,眉眼鋒利,此刻看著像座帶有溫度的大理石雕像。
體格不錯。束鈞甚至起了職業病——等這些事情解決完了,也許他倆可以切磋下近身戰。
自己的心跳似乎有點快,八成是職業病帶來的亢奮。束鈞將目光收回,再次望向艾蕭蕭。
“嗯,恢複得很好,血液指標也還行,待會我看看骨頭和內臟。”艾蕭蕭反應平淡,仿佛對麵隻是一麻袋肉。
有人打頭陣,束鈞放鬆了點。他用最快的速度剝光自己,噗通躺進液體槽,濺出不小的水花。
液體槽裡的液體冷而黏,像是冰過的油。他們的待遇比周一好不少,可以把半個頭露在外麵,不影響聽聲和說話。兩個人就這麼並排躺好,活像兩具人體標本。
“不止蝕質免疫的問題。”艾蕭蕭看起祝延辰的實時掃描,語調低得像自言自語。“上個月我剛給你切過肝部病變,你應該隻剩四分之一的肝才對,這都整個長好了。”
她沉思片刻,眼睛閃著光。
“內臟和骨頭很正常,手術痕跡也都沒有了。不錯,記得一會兒給我點組織樣本……等下,你心跳有點快。是緊張嗎?束先生心跳快也就算了,你又不是第一次。”
束鈞下意識歪過頭,瞄了眼近在咫尺的祝姓槽友。
“怎麼還更快了,行吧。姓祝的,你可以出來了。等束先生這邊好了,我再測測你的心臟。”
“這麼快?”束鈞飽含希望地發問,他被這東西泡得全身發冷。
“他是人你不是,你至少要兩小時,先看那邊快點罷了。”艾蕭蕭扔給祝延辰一塊大毛巾。“自己擦,然後去外麵等,站在這裡淨礙事。”
說罷她意有所指地瞧向身邊老頭。
那老頭咳嗽一聲。祝延辰換好衣服,走到束鈞的液體槽前,語氣很是認真:“我在外麵等你,彆擔心。”
“我儘量。”束鈞乾巴巴地回應道,艾蕭蕭正興致勃勃地擦拭一把大鉗子,他真的有點虛。
“董老,走了。”談話對象一換,祝延辰的語調明顯機械了不少。
“終於清靜了。”等兩人離開房間,艾蕭蕭吐了口氣。“接下來我需要問你一些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我,明白?”
看來這女人是故意把那兩人支開的。的確,一對一的詢問最不容易被.乾擾。
“你的身體狀況和我想的差不多——蝕沼現在情況穩定,融合度很高,也沒什麼不良反應,你不需要擔心健康問題。隻是有一個地方,我很在意。”
她敲敲身邊的機械,一個光屏糊上束鈞的臉:“這是你的腦。”
束鈞迷茫地打量掃描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