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他雖然沒見過那個顧文渡,卻幾乎是通過書信看著他長大。那是個聰慧的好孩子。
在去送顧子嶽最後一程時,他是想要將那個孩子收入門下給個依靠的,但是那個孩子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也就沒出聲。
隻是當那孩子有難時,他還是儘力伸出手幫上了一幫,這是他為那位英年早逝的忘年交唯一能做的了。
“敢去招惹寵妃的弟弟,還真像當年的你啊……”
第二日,趙元任又從內侍手中拿到了一份來自顧文渡的奏折。
本來按照顧文渡的官職是遠遠不能上達天聽,但是顧文渡的任狀是他蓋印的,底下人也就把這份奏折送上了禦案。
趙元任這是第一次收到顧文渡的奏折,剛接過就覺得眼皮子猛地一跳。
這遒勁有力的字,已經擔得起那句“細筋入骨如秋鷹,字外出力中藏棱”,讓他不由想起了那個總是與自己對著乾的家夥。
看來顧子嶽不僅把那倔驢子脾氣傳給了顧文渡,還把這令他頭疼的書法也傳了下來。
雖是頭疼,但是趙元任不得不承認這是一手好書法,讓他多少提起了些許繼續看下去的興致。
這是一篇看似普普通通的陳情表。
顧文渡從六歲父母雙亡說起,字字都充斥著一股憤然和怒意,表達了自己對於匈奴的痛恨。後他筆鋒一轉,提到了皇帝對他的知遇之恩以及自己在京城這些年的經曆,深感自己在諸位前輩的帶下成長不少,因此欣然且心懷感激地接受了這份職務任命。
他沒有提什麼巡街時的具體情況,隻是頓了頓筆,倔強地說了自己身負皇恩,沒有辜負皇帝的期望。
最後他在文中再次叩首,重述了自己年少時許下的十六字願望,主動闡述了自己願意年年歲歲去北疆當大齊的一名戍卒,延續父誌,護山河無恙。
趙元任摸了摸最後紙麵因沾染淚水而起的褶皺,心裡的最後一絲猶豫散去。
顧家子這些年根本沒有怎麼學習文章,因此這一份陳情表與花團錦簇四字完全無關。那少年隻是如武將般直來直去地用最為平實的筆觸陳情,情意懇切,委婉暢達。
讓他也不得不感受到那少年郎那不變的對外敵的憤恨,以及滾燙的滿腔報國之心。
與這樣忠誠又有能力的少年相比,那個最近在京城在昏了頭的高家實在是需要敲打了。
隨著權力的集中以及國力的提升,他越來越希望自己的治下能夠天下太平。
在這樣的前提,正如李阮所說,他必須約束他的**,去效仿那個不知是否存在的聖人。而那個當街縱馬差點碾死一幼子,還倒打一耙要金吾衛賠馬的小舅子,就用來殺雞儆猴吧。
在何家,聽聞了高貴妃之弟被查出數項重罪、罷官充軍的消息,何知度笑眯眯地看著那個催促他寫折子救顧文渡的三子:“你爹會說錯?來來來,去找幾篇誇讚聖上的文章,讓你爹好借鑒一二!”
在金吾衛的衙門中,一眾得到消息的金吾衛也鬆了口氣。
在一間閨房內,一名尚未及笄的少女吹乾了自己剛寫完的信,聽著侍女傳來的消息,少女如一泓清泉的眼微微泛起了些許笑意,素手輕抬,直接將剛寫好的信紙扔進了碳火中。
“是我多慮了,他並不需要我這份情。”她一手托著如玉的臉頰,一手把玩著手中的玉如意,淺笑著露出了兩頰的梨渦,“日後相見,這價碼又要加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趙元任:我隻是下旨的速度慢了點,你們就一個個憋著招噴我!!
(指指點點.jpg)
(委委屈屈.jpg)
恭喜文渡在不知情情況下喜提“團寵”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