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渡沒有說謊,他的大禮確實是在路上,準確地說,應該是已經進入了批捕階段。
進展順利的消息傳來後,他立刻放飛了嘟嘟,並且約趙華蓁見麵。
坐在關月樓熟悉的包房,顧文渡沒有與自己的夥伴打上什麼啞謎,而是直接遞過了一張紙。
趙華蓁不明白這一張紙有什麼價值,但是正所謂事出必有因,她也就細細看了下去。
紙張上的字難登大雅之堂,明顯不是出自顧文渡之手。
趙華蓁好奇地看向了落款,是顧文渡的好友之一馬伯忠,因此這一張紙明顯就是馬伯忠寫給顧文渡的信件。
趙華蓁繼續看了下去,剛看沒幾行就驚愕地看向了顧文渡,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看完,隨後站起身詢問顧文渡。
因為激動,她的手克製不住地顫抖,連帶著信紙發出了唰唰的喜悅聲:
“這封信上,說得是真的?”
顧文渡也是第一次見她被真實的情緒所掌控,褐色的眼睛宛若上好的琉璃般,折射著璀璨的光芒,兩個梨渦也不再是若隱若現,變得清晰無比。
似是也被這樣的情緒感染,顧文渡也是彎起了嘴角,身上戰場殘餘的硝煙味散去,多了幾分柔和:“真的,馬家兩兄弟很快也會回京,連帶著那些家夥也會回來。”
“之前是秘密行動,所以不能告知你。”顧文渡看著那張信紙,似是想起什麼,收起了笑,“雖是抓了不少,但是世家的一些主要人物還是難入法網。”
“這樣已經夠了。是我錯估了他們,他們真是好大的膽子。”趙華蓁深知這一批人頭砍下,她能夠獲利多少。因此她為大功臣顧文渡遞過來了一片瓜果,由衷地感激道,“這,確實是一份足夠分量大禮。”
這信紙中的東西,已經不是可以用一份禮物衡量的。
那是一份記載了近百名死刑犯的名單。趙華蓁對於軍事方麵了解粗淺,經商時小心謹慎,因此她萬萬沒想到那些世家竟然會在以涇州為主的邊疆向匈奴出售鐵器等戰爭物資。
匈奴長居草原,雖說不至於嚴重缺乏鐵等,但是他們並不精於開采和鍛造。因此,向匈奴販鐵和鋼乃至軍用武器是絕對一本萬利的買賣。但是這也是大齊嚴令禁止出售的東西。
大齊在人馬上已經遜於匈奴,若是再讓匈奴獲得鋼.弩之類的利器,那就必敗無疑。
想著想著,興奮勁一過,趙華蓁眼神還是黯淡了些,這份禮是送給萬裡商社主掌者以及廣陽郡主的,是一份赤.裸裸的政治投資。而不是她當時那般以為的……
而且她大概能預感到父親得知這份禮物的心情了。
隨後,顧文渡莫名其妙地被瞪了一眼。
明明之前還笑容滿麵,下一瞬就能產生怒氣。
這女人心,果然不是他一個男人能搞明白的東西。
顧文渡不想涉足女孩子心思之類的奇怪領域,也就轉移話題指了指信件落款的馬伯忠,“這件事伯忠仲義也是出力不少。”
“而我不過是讓茱州赴任的伯忠仲義查一查是否有貓膩,沒想到那些世家竟然已經膽大妄為到了這樣的地步。”想起那些背後資敵的家夥,顧文渡眼眸不由微沉。
趙華蓁隱隱感覺到了顧文渡帶著血腥味的殺意,下意識趕緊把自己摘出來:“你可彆誤會,我讓人做這些生意可不是為了銅臭。”
“那你是為了什麼?”顧文渡也察覺了自己的失禮,眼眸微彎,跟隨著趙華蓁把切入了一個新話題。
不過,捫心自問,他也確實好奇這個問題的答案,讓她汲汲求取的究竟是什麼?
“或許,不過是,願為鯤鵬,扶搖萬裡。”趙華蓁說得模糊,但是顧文渡從她看向關月樓窗外的萬裡江山的眼神中,讀懂一二她不願屈於任何人的自由意誌。
顧文渡舉起了酒杯,不由道:“壯哉!”
趙華蓁執扇的手微頓。她不明說並非不信任顧文渡,而是怕自己與常人不同的那一麵引發兩人的不和。但是,對麵的青年俊美的臉頰並沒有任何異樣,相反的,他道出了一聲自己一直想要得到的一句簡簡單單的喝彩。
沒想到,這第一句喝彩竟是從這個相處了不過一年多的青年得到的……
趙華蓁又忘卻了先前的失落,眼中異彩連連,手一下子抓緊了手中的團扇。
她越來越不想放手了。
另一頭的趙元敬也很快得知了顧文渡的禮物究竟是什麼。他的心情與趙華蓁的預期相差無幾。
見到趙華蓁這些天一直沒有斷過的笑臉,趙元敬和趙華藺都覺得這些天肝火旺了不少。
那小子送的那是什麼!
那是送給一般女孩子家家的東西麼?而且還是經由了馬家兄弟和朝廷才能送出的,又不是顧文渡他親手做的!
而且他也不是沒獲利,這樣送的禮物心誠麼?!
另一頭的顧文渡一直沒等到趙元敬要見他的消息,眼看距離離京的日子越來越近,雖然他沉得住氣還沒焦躁,但是其他人都急了。
老胡這幾天已經聽了一耳朵自家國公對於江夏王的數落,大到江夏王戰場的失誤,小到江夏王生活的奢靡。
樓連雲是知道現在的顧文渡還配不上廣陽郡主,但是徒弟這麼被人撂麵子他還是很不滿。
要是他不是這般敏感的身份,又隻有一個空空的國公身份,他就直接捋起袖子去請教那位王爺了。
顧文渡倒也逐漸覺得這是江夏王對他態度的考驗,但坐著等待彆人高高在上的審判實在不是他的風格,於是與兄弟們一合計後,就定下了計劃。
樓連雲聽聞了自己徒弟的要求後,也是饒有興趣地答應下來了,確實,對付那種沒臉沒皮的家夥,就得讓另一個沒臉沒皮的家夥上。
於是,這一日,正在後院悠閒釣魚的趙元敬就聽說了左領軍大將軍前來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