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響昨晚上做了一個特彆美的夢——雖然他早上醒來的時候,已經忘得精光了。
但是那種好心情依然留到了他睜開眼之前。
寧響舒舒服服的把臉在被子上蹭了幾下,覺得今天的床都帶著一股格外好聞的氣味。
嗯,他該給保潔阿姨加工資了。
寧響這麼想著,慢騰騰的睜開眼。
然後,他在被子裡僵住了。
這不是他家,也不是他的床,一夜酒醒,他出現在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陌生人的床上。
這感覺可不是太好,寧響想。
他接下來的第一反應,就是飛快的看自己的衣服還在不在身上,呆在它們應該呆的地方。
萬幸,雖然有點淩亂,還不小心露出了半截白肚皮,但是衣服褲子都沒有被解開過的痕跡。
寧響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其實並不是一個保守的青年,也曾經非常向往探索人體的奧秘。
但是十**歲時候,不小心看過的一個關於傳染病的科普片,給這個膽小的青年上了記憶深刻的一課。
從此以後,他就格外注意自己的交友情況,好不容易追上一個不錯的姑娘,還要求對方去做身體檢查才能有進一步的接觸。
然後他就被姑娘毫不猶豫的摑了。
寧響現在想起來那一巴掌還覺得牙疼。
更悲慘的是,他還一度成為了圈子裡的笑柄,甚至被帶著惡意的揣測。
寧響才不在乎,對他來說,什麼都沒有命來得重要。
他在酒吧歌廳裡尤其注意,就是因為知道那些地方亂,喝醉以後更加,彆說檢查報告了,估計什麼防護措施都來不及做。
這種意外對貪生怕死的寧響來說,怕不跟天打雷劈差不多了。
所以,他已經很久沒有喝醉過了。
昨天真的是太開心了。
那種徹底揚眉吐氣,心尖尖幾乎都飛上天去的感覺,讓寧響有點得意忘形了。
“這可是大忌!”他拍著腦袋警告自己,“你以後可會成為一個超級有錢人,現在這樣算什麼,好日子還早著呢!”
一想到未來出入都是私人飛機,還會有自己的私人海島和獨屬的度假勝地,寧響的腦子瞬間就清醒了。
他的夢想還有很多,可不能早早
的就倒在前頭,而且還是因為完全沒有必要的原因。
他敲著自己的腦袋從床上爬起來,又仔仔細細的看了一圈,才遲鈍的發現環境有點眼熟。
這裡……好像是江城徽的臥室?
雖然對門對戶的,小狗腿子也經常主動過來討好大佬,但是幾乎沒有進過大佬的臥室,要不是有幾次正好臥室沒有關門,寧響往裡頭下意識的看過幾眼,還真不一定認得起來。
所以昨晚是老大把他帶回來的?但是老大又不是沒有自己家的鑰匙,怎麼把他丟到自己的房間了?那江城徽又睡哪裡?寧響疑惑不解的想。
他記性不太好,有好幾次都忘記帶鑰匙了,後來就乾脆備了一份在江城徽這邊,防止又有進不了門的情況發生。
當時江城徽也順手把自己的鑰匙給了寧響一份,說是禮尚往來。
但是很顯然,江城徽沒有用那片鑰匙,要不然寧響今早上應該在自己的房間裡醒來,也不至於還被嚇一跳了。
寧響知道,他們租的都是同樣格局的單身公寓,屋子裡的條件雖然好,但是都沒有留客房,那昨晚上江城徽睡在哪裡?
寧響又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確定昨晚上就隻有他一個人獨霸大床,沒有和人分享。
他也不知道是鬆口氣還是失落——呸!有什麼好失落的?
寧響打開了臥室門。
然後,他就聞到一股濃鬱的白粥香氣從客廳邊上的開放式廚房傳來,叫他空虛的腸胃瞬間開始咕咕亂叫起來。
寧響循著氣味看過去,就發現了那個高大的熟悉人影。
江城徽正在廚房忙碌著,這可不太多見。
寧響的眼角一掃客廳,看到沙發上還掛著一張毯子,江城徽昨晚上應該是睡的客廳沙發。
寧響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然後走過去,低聲喊了一聲老大。
江城徽也轉過身。
然後,寧響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身高腿長的江城徽,永遠都一張冷臉示人的創業新貴,這時候卻穿著不太合身的白底粉花小圍裙,手上拿著一個小奶鍋,看著他。
寧響飛快把笑容收回去。
江城徽倒是並不介意,隻是無奈的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圍裙:“這是買東西送的,我看還能用,就順手穿上了。”
剛才那聲笑純粹是意外,其他時候,寧響可從來就是江城徽的無條件的小狗腿子。
“很可愛,沒想到老大你這麼穿也挺好看!”他這句話倒是真心實意,畢竟隻要人長相好身材好,原本就是穿什麼都好看的。
他說得陳懇,江城徽卻隻是扯了一下嘴唇,然後把身上的圍裙扒了下來,隨意的丟在了凳子上。
然後他走過來,摸了摸寧響的頭。
“你昨晚上喝醉了,現在肯定覺得不舒服,我煮了點粥,你先暖暖胃。”江城徽說話的時候明明語氣和平時也差不多,可是寧響就是聽出了一股子溫柔。
他忍不住笑彎了眼睛:“老大,以後誰要是能嫁給你,肯定特彆幸福!”
江城徽看了他一眼,沒搭腔,隻是催促著寧響先去洗把臉再過來。
寧響這時候才想起來,他還頂著一個雞窩頭和滿臉的疲憊,站在大佬麵前發傻呢!
寧響一竄就跳起來,掩麵跑了。
留下江城徽在後頭笑。
過了十來分鐘,寧響才重新人模狗樣的過來。
他這時候已經刷了牙洗了臉,還揉了一把潤膚乳,弄了一下發型,自覺又變回了那個精致男孩,然後才做到餐桌邊上,道了一聲謝,然後稀裡嘩啦的開始喝粥。
江城徽說他已經吃過早飯了,這時候就坐在桌對麵,看著寧響。
寧響被看得不好意思了,一邊喝粥一邊說:“昨天真是麻煩老大了,我已經很久沒有喝醉過了,可能是昨天太高興。”
“嗯,昨天確實是一個值得高興的日子。”江城徽點點頭。
“就是……我昨晚上有沒有說胡話?或者瞎鬨騰?”寧響小心翼翼的問。
江城徽看了他一眼。
寧響百分百確定,江城徽的眼睛裡有濃濃的笑意。
他心裡不由一涼。
“我……沒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吧?”寧響繼續問。
“沒有,你昨晚上很可愛。”大佬卻隻是淡定的微笑。
可愛?這是什麼形容?一個可愛的醉鬼?
寧響簡直不敢想。
他早就知道自己酒品不太好,出去玩的時候從來不敢放開了喝,生怕惹上什麼麻煩。
沒想到,昨晚上稍微放縱一點,就撞到江城徽麵前去了。
寧響繼續小口的喝粥,一邊
偷偷看江城徽。
似乎是察覺到寧響的不安,江城徽終於說:“放心,你後半夜很老實,一直在睡。”
也就是說,他前半夜肯定不老實了。
寧響更羞愧了。
然後他就把臉埋在粥碗裡,不敢見人了。
江城徽看他這幅樣子,隻說:“還有粥,你要是不夠可以再去添。”
“夠了夠了,”寧響忙抬起頭,“我都喝飽了。”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他還打了一個小小的飽嗝,拍了拍軟肚子。
江城徽就這麼微笑著看他。
這是一種非常閒適又安靜的氣氛,卻是寧響非常陌生的感覺。
實際上,對江城徽也一樣。
但是他們兩個都很喜歡這種感覺。
寧響忍不住站起來,還是添了小半碗粥,然後端到桌子上,繼續小口小口的喝。
好像這樣,時間就能過得更慢一點。
但是終究,那也隻是一小碗白粥而已。
碗再次見了底,寧響看著碗底發了一會呆,又抬起頭:“實在是太打攪老大了,我就先回去了?等下還要開會,您先休息休息?”
江城徽就這麼坐在桌子的另一側,安靜的看著寧響,點點頭。
他的眼神,卻看得寧響心裡有點發慌。
寧響也說不清為什麼,麵對這個溫和的江城徽的時候,反而比平時還要緊張。
寧響前言不搭後語的飛快說了一通,然後走到了門口。
最後,他才回頭看了一眼始終安靜的聽他說話的江城徽,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江城徽的臉色依然是溫和而平靜的,回了他一句不用謝。
然後寧響才打開門,慢慢的走出去。
門外的走廊,就是另一個世界了。
他忽然就有些留戀,不舍得離開。
隻可惜,昨天隻是一個意外,這裡並不是他有資格久留的地方。
寧響努力壓抑著嘴邊的歎息,慢慢的關上了門。
江城徽也坐在原地,安靜的看著他離開。
兩個人都希望對方能夠留久一點,但是也隻是希望,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門徹底闔上,又是兩個世界。
寧響自嘲的笑:“我這是什麼毛病,怎麼怪裡怪氣的!”
他隻覺得是酒後的副作用,拖著鞋子準備回屋裡再睡一覺。
蒙頭一睡,什麼不正常
的想法都能自動滾蛋了。
寧響這麼想著,掏了一下口袋裡的鑰匙。
沒有。
他不死心的又掏了一下,還是沒有。
寧響站在走廊中間,呆呆的看看自己的房門,又看看江城徽的。
兩扇門隔得很近,不過兩三步路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