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件和沒肉的骨頭都是添頭,顧長順也沒劃工分,隨手就扔給了顧連容。等徐靜芳帶顧連敏過來的時候,幾人一股腦兒把肉裝進筐裡,跟三嬸子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
這會兒隊上的人都在大隊部排隊,三人背著東西走在路上,丁點兒人影也沒瞧見。
顧連敏問:“娘,三哥挑了一截小腸,我們要灌臘腸嗎?”
“灌,灌個五香的,再灌個辣腸。”徐靜芳想著薑糖喜歡吃這些,“五花肉也醃一下,到時候熏臘肉。”
說著,徐靜芳又想起來去城裡買糧的事兒來,她跟顧連容道:“老三,趁今天晚上你去三嬸子家借自行車,去縣城弄糧食回來。”
顧連容知道他娘咋想的,大嫂這一下子且得養一陣兒才行,家裡糧食得備全了。
“那等天黑了,我就去城裡一趟,還是以前的時間,娘你記著彆鎖門。”後麵那半句,顧連容刻意強調了一下。
因為他真有過去城裡買糧食回來被鎖門外頭的經曆。
他娘睡得死死的,徹底把他這個兒子忘到後腦勺去了。
徐靜芳嗓子噎了一下,“……娘記著。再說還有小敏呢!”她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小敏正年輕肯定不會忘了。
顧連敏動了動嘴角,低頭沉默不語,她也不敢打包票自己能記著。
把肉搬回家,徐靜芳叉腰道:“老三,小敏,你倆去後院把豬肉洗洗,切一塊兒給我送過去,順便拿鹽跟調料把剩下的肉醃上。我去灶上繼續忙活,該吃飯的時候叫你倆。”
徐靜芳轉身進了廚房,現在米飯已經上灶快要蒸好了,一並熱了中午的饅頭,加了幾塊紅薯。
烤野雞眼看時間差不多了,徐靜芳蹲下拿著燒火棍給扒拉出來,等涼一會兒再摔開。
魚湯還在鍋裡燜著,出門之前徐靜芳見院裡有鮮筍和蘑菇,就洗了洗切塊放進去,現下燜熟了盛出來就能喝。
家裡一共四個灶,兩口大鍋兩口小鍋。大鍋用來燉菜燉湯蒸饅頭,小鍋用來炒菜。
把手洗一洗,徐靜芳從筐裡撿出三嬸子叫勝利送過來的兩斤臘肉,裡頭還有半斤紅棗和三兩芝麻,都叫三嬸子不送彆的不送彆的,到底還是送了。
徐靜芳硬是讓顧勝利提了兩條鹹魚回去才罷。
兩斤臘肉切半,徐靜芳打算用酸蘿卜炒一個臘肉,等會兒的鮮五花肉她想著做個蒜青回鍋肉,再用番茄炒七八個雞蛋。
但加上烤野雞這也才四個菜一個湯,指定是不夠家裡幾個人吃的,所以每頓都必不可少有個乾炒辣鹹菜,再挑兩根醃黃瓜醃筍。
吃完了正經菜就隻能吃鹹菜配饅頭。
徐靜芳動作極快,想著好好給薑糖補一補,炒菜的時候可舍得放油了。她拿著碗去油桶邊,打開蓋子看到跟前些日子相比基本沒少甚至還多了一截兒的大豆油,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中。
難道,她年紀真的老到記性這麼不好了嗎?
吃了幾天油,竟然沒少還多了?
腦子裡過了一遍這個想法,徐靜芳搖搖頭想到,油多了正好,可以給糖糖好好補補。
至於這油從哪來的?
反正不可能是彆家跑過來給灌進去的,家裡天天都有人在,一隻老鼠來了再走都得留下證據。
既然不是彆人家的,那就隻能是自家的,可能是誰在櫃子角落發現了油瓶倒進來了。
徐靜芳用多出來的油炒出來幾盤油光鋥亮的菜,若是拿筷子撥一撥到盤底,還能看到一層的油。不管是拿著饅頭蘸一蘸,還是澆在大米飯裡,那味道能讓人把舌頭吞下去。
徐靜芳把菜分成兩份,到廚房門口朝後院喊人:“老三,小敏,過來端菜!”
喊完了,她看到對屋窗戶上冒頭的大雙胞胎,對她們揮揮手,“馬上就好啊,咱們今兒跟屋裡頭吃!”
一斤的臘肉和兩斤五花肉,還有一整隻烤雞和一大鍋魚湯,這下晚上家裡都能吃點好的。
等顧連容跟顧連敏匆匆過來前院,徐靜芳指著廚房地上一個黃色的大圓球,對顧連容道:“老三,你把那土球給摔開。”
顧連敏去端桌上的飯菜,徐靜芳則急吼吼去了廚房隔壁屋,從裡頭搬出來兩張小矮桌。到時候把矮桌往炕上一放,再把飯菜端上去,這樣糖糖就能不下炕也吃著飯了。
她家到了冬天就愛這樣,聽說北方都是這麼來的。
徐靜芳搬著桌子進門,瞧見顧連珹在給薑糖扇風,滿意笑了笑,她刻意放輕腳步,“馬上就吃飯,你到時候機靈點,看糖糖手不好使就給她夾菜,知道不?”
顧連珹點點頭,而後輕聲道:“娘,薑糖睡著了。”
徐靜芳驚訝,“睡著了?”她拍了拍腦袋,“指定是累了。這樣,飯菜端過來就先布蓋上,等糖糖啥時候醒了,你倆啥時候再吃。”
徐靜芳把桌子擺好,爬上去扯了張床單,小心給薑糖蓋上肚子才出去。
廚房裡,把土球摔開,包著野雞的葉子發黃,扯開之後還能看到裡頭夾了一片槐花,顧連容拾了一朵往嘴裡扔進去,嘗了嘗味道還不錯。
把野雞放到盆裡,顧連容洗了洗手,下手拆成了小塊。
顧連敏端著炒臘肉和炒五花肉進來,看到書桌上放著的魚湯,拿手碰了碰,“涼了?那我端回去換一碗過來。”
薑糖迷迷糊糊就睡著了,她做了個夢,夢到自己在喪屍攻城中其實沒死,被隊友救下來,隊裡的大廚為了慶祝勝利,說晚上要做烤野雞。
然後她就聞到了好香好香的肉香味,薑糖吸了吸鼻子,她怎麼會在夢裡麵聞到肉味兒呢?
她睜開眼,“顧連珹,該吃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