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徐靜芳這話,黃玉霞扯了扯薑建民的袖子,正怕他惹急了徐靜芳到時候不止挨一頓打,還真被徐靜芳去廠裡舉報丟了工作。
薑建民甩開黃玉霞的手,瞪了她一眼,轉頭凶狠的盯著徐靜芳和她身後怔楞的薑糖。
“薑糖不是我們薑家的種,也彆想拿我們薑家的錢!”薑建民放狠話,“大不了我就把存折的事傳出去,我看到時候你們顧家能不能護住薑糖?!”
薑建民大有一副‘我得不到也要毀掉的’癲狂樣子。
徐靜芳沉默半晌。
她不傻,那存折上麵可有大幾萬呐!
這小縣城裡麵的大幾萬可不是誰都能不放在眼裡的,就算市裡、就算省城,也沒哪個人手上能有大幾萬。
那可是兩老一輩子的積蓄,兩個人的工資加上薑叔的津貼,省吃儉用三十多年才留下這麼一張折子。
這要是傳出去了,不止曲江縣,這周邊幾個縣城裡不要命的二流子土霸王都得跟聞著魚腥味的蒼蠅一般撲上來。到時候管你是男女大人小孩,抓著一個就逼你拿錢,不拿錢那就反手賣出去,到時候想哭都沒地哭去。
這還算往好了想的,這個年代人人都仇富,讓有心人知道了,認為你家這麼多錢那就是富農,就該被打倒。
徐靜芳顫抖著身子,臉色白了白,內心為薑建民這魚死網破的惡毒心思感到恐懼。
見徐靜芳不再說話,薑建民獰笑一聲,“把存折拿出來還給我們,大家都好。”
薑糖閉了閉眼睛,強迫自己壓住心裡的情緒,上前將徐靜芳護在身後,沉著聲音道:“你們大可以說出去,屆時我就去縣委把這存折捐給組織,大不了誰都彆要。”
“我說的出,便做得到。”薑糖環視這院裡四周的人,“到時候還要好好好瞧一瞧外人是怎麼說你們薑家人的,說薑家的兒女都不孝敬父母,爺爺臨了把存折留給一個孫女都不留給自己親兒子。”
“我還要看看,外人會不會說,連存折都留給了孫女,那留給兒子孫子的會不會更多?”
薑糖一腳踹倒石桌,重重一下‘砰’的響聲,讓在場人狠狠打了個哆嗦,嚇得後退兩步。西屋開著細縫兒的門子和窗戶也悄悄被關上,裡麵的人看到這場麵,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東屋偷看的一雙眼睛也悄悄收回去。
薑糖厲聲:“你們隻要知道,那錢縱是我燒了、捐了,或是拎著袋子去銀行裡麵取出來在大街上見人就給一把,但終究一分錢都不可能落到你們手裡。”
“想拿我家人來威脅我?要魚死網破也不看看你們自身是什麼德性,不過是一群臭魚爛蝦,誰這輩子還沒做過點虧心事?我有的是錢,拿著錢往這四周鄰裡跟前、你們廠裡工人跟前一站,誰說一件你們你們缺德見不得光的事我就給誰一張大團結!”
“我看到底是誰先撐不住!”
薑糖冷著一張臉。
她上輩子在末世摸爬滾打,各式各樣的人都見過,她也親手殺過覬覦自己異能的人。這輩子重生在這樣一個安穩的年代,薑糖本不欲再想起之前那些事,她就想安生的過日子,糊塗點也沒關係,除了吃吃喝喝彆的她再不想管。
可這些人偏偏不長眼的湊到她麵前來。
為了那張存折,他們竟然還想拿人命做籌碼?
把她手裡有一張幾萬存款的折子的消息散播出去,到時候在縣城讀書的顧連敏、在公社讀書的小五小六,還有時常在外跑車的顧連容,一旦被那些要錢不要命的亡命團夥盯上,不死也得殘廢。
薑糖環視四周,視線落在牆角一把斧頭上,三兩步上前□□,朝著那被她踢到的石桌砸過去,一下一下用儘全力。
碎石頭飛濺,狠狠打在周圍人的臉上,生疼生疼。
所有人都被薑糖這一手給震住了。
薑糖的臉上全是紅印子,被石頭粉末刺激的眼睛都睜不開,手上的動作卻不停。
“除非我死了,否則那存折,喂了大隊茅坑裡的豬都不可能給你們!還想拿人命威脅我,我看你們有幾條命?”
在眾人震驚的表情中,薑糖把斧頭甩到一側的牆上,青磚蓋成的屋子頓時被扔出一個大窟窿。
黃玉霞眼神驚恐,像看發了瘋的怪物一樣看著薑糖。薑建民瞪著大大的眼珠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一陣尿騷味突然彌漫,瀝瀝拉拉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空氣中顯得極為明顯,薑國勝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低頭,看到大哥腳邊一灘黃色的水漬。
就連這些日子和薑糖朝夕相處的徐靜芳也愣愣看著她的側臉,好似重新認識了一遍薑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