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國平臉色一變,立馬聯想到辦公室門口那一幕,心裡慌亂不已,但他嘴上依舊不承認,“你胡說什麼?!”
“老二,彆以為你是我弟弟我就能容忍你胡亂汙蔑我!”偷占公家財產可是要坐牢的,鬨不好還要吃槍子,他自己拿了多少東西自己也不清楚,但能肯定的是,一旦被領導知道絕對不能罷休。
看他這個反應,薑國勝就知道他做了。
不隻有他,薑建民的臉色也一變。
他作為車間的小領導,偶爾會負責和庫房交接,父子兩人在裡麵稍微做些手腳,從紡織廠裡拿出來的東西就夠他們吃上好一陣子了。
這種事情他們做了有很多次,一次比一次熟練,就在未來幾天,他們還打算乾一筆。
黃玉霞娘家的侄兒,也就是當初頂替薑糖身份的表姐的親弟弟黃進興,想要進糖廠工作但沒有通過考試。所以黃玉霞的大哥聯係上了賣工作的糖廠工人,八百塊錢不還價,還要搭幾張工業票。
黃家就黃玉霞的大哥一個工人,下頭孩子比薑家的還多,十幾年前得的那筆錢早就讓他們花的一乾二淨,於是隻能找來薑家伸手要錢。
薑建民和薑國平肯定是不願意,但黃玉霞的大哥直說,如果他們不同意,就把當初的事情告訴薑糖,再大不了就去警察局舉報。
反正他可以說自己的女兒是被強迫的,他也是受害者,誰叫他當初根本沒有出麵呢?
但薑家可就不行了,當初那筆錢薑家拿了大頭,一旦被人舉報,若是被京市那戶人家知曉,下場絕對不會好過。
十幾年前就能開上小汽車的人家,斷不會就這麼忍下這口氣。
薑建民隻能摁著鼻子認下這個冤大頭。
本來是想從薑糖那裡弄來存折的,到時候彆說八百塊錢,八千一萬也有。
但昨天鬨了那麼一場,短時間內是不成了,所以薑建民和薑國平才又打起了紡織廠訂單的主意。
可萬萬沒有想到,這念頭剛一起來,顧家那邊就得知了消息。
催促著大家吃完飯,薑建民給了黃玉霞一個眼色,讓她把薑國勝帶去主屋。
薑國平一臉焦急,“爹,我今天見到那兩個泥腿子進了趙主任的辦公室,你說他們是不是去舉報了?”
薑建民鐵青著臉,他心裡也不確定。
黃玉霞把薑國勝帶進來,也想要留下來聽一聽,但被薑建民揮揮手趕出去。
薑建民看著薑國勝問,“老二,顧家的人都說了什麼?”
薑國勝緊繃著臉,認為自己完全是被家裡這些貪得無厭的人給連累了,他語氣不是很好,“你們在紡織廠監守自盜,偷拿布料出去倒賣。”
“具體的呢?”薑國平追問,“他還說了彆的事情嗎?”
薑建民瞥了他一眼,憋住了一肚子的問題,當著老二的麵不好問。
薑國勝冷笑一聲,“具體的事情,大哥是想要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你拿了紡織廠多少匹布,什麼顏色又以多少錢賣出去的嗎?”
被這麼冷嘲熱諷,薑國平臉色登時就不大好了。
卻聽到薑國勝繼續說,“至於彆的事情。顧家人都知道這些了,誰知道還清不清楚其他的?”
“爹,大哥,你們可真是好樣的,為了表弟的工作逼小三拿出存折來,還不惜告訴小三她的身世,最後竟然逼得顧家查了那些事情過來威脅。”
“爹,我一個親兒子都沒這待遇,不知道的還以為黃進興是你的私生子!”
薑國勝捏著拳頭,語氣忿忿不平。
侄子再好能有自家人好?
為了一個不能養老不能孝敬的侄子,把自己家裡弄成這副樣子,一個不小心就被舉報落得支離破碎的下場,薑國勝真是不明白薑建民心裡咋想的。
薑建民沉默,半晌不出聲。
薑國勝氣得腦袋發暈,他當時反應過來顧連珹話裡的意思後,宛若晴天霹靂,一個鬨不好工作沒了都是其次,被抓起來進牢子改造那是一定要的。
他媳婦兒三巧也得被連累,兩個娃娃也成了人人喊打的對象。
薑國勝心裡一陣後怕,離開薑家,立馬朝劉三巧的娘家去了。
黃玉霞見了,從屋裡跑出來,跟著到門口,望著薑國勝的急匆匆的背影,一陣跺腳。
“哎呀!這又說了啥啊?建民也真是!”黃玉霞衝進主屋,“建民,老二又去了那女人的娘家,你又乾啥了又?”
薑建民冷冷看了她一眼,“去就去,大不了當沒這個兒子,我也不指望他養老。”
薑國平哆嗦著嘴唇,還沉浸在自己做得那些事情被發現的恐懼中,被黃玉霞的大嗓門一吵,他回過神來,問薑建民,“爸,咱們咋辦啊?”
薑建民歎氣,“顧家,不好招惹。”
他嘴上說著看不起顧家,嫌棄他們是泥腿子,都乾脆不想認這個親家,但實際上顧家不是那麼好惹的。
顧家祖輩三代都有過軍人,顧長青在部隊已經做到了營長的地位。顧連珹年紀輕輕就是連長,聽說要不是執行任務時腿受傷了,現下也至少是個排長,再熬上個一兩年,營長團長都不是問題。
但他們薑家又沒有想要進部隊的子女,根本用不上顧家這支人脈。
相反,顧家現在艱難,處處都是用錢的時候,如果薑家跟他們交好,說不定還會被扒上來吸血。
所以薑建民從來都不看好顧家。
即便知道何立軍將顧家的工作換給了他兒子,薑建民也沒有提醒一句顧家的人。
但薑建民深知,顧家不是那麼好惹的。
顧家兩個烈士,四個在部隊服過役,最是根正苗紅。
薑建民歎氣,“暫時是彆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