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府態度(1 / 2)

且說待皇上與保寧侯君臣兩個進一步商量完坑人事宜後,商鐸便輕鬆加愉快的出了禦書房。

身後還跟著兩個小太監捧了些禦賜之物。

如今太上皇正在為商鐸的舉動上火呢, 皇上再滿意這位舅舅的行為也不好明著賞商鐸。

於是便隻說此事商嬋嬋夾在其中受了委屈, 以這個名義賞了許多女兒家的衣料玩物。

天知道商嬋嬋在其中受了什麼委屈。

要她說最大的委屈, 就是不能去榮國府圍觀王氏丟人!

此時商嬋嬋正在西南宮門處等著商鐸,遠遠見父親來了, 便迎了上來。商鐸倒是奇怪,問女兒道:“今日可不是你們休息的日子, 你怎麼在這兒?”

商嬋嬋眼睛亮晶晶:“我聽說了爹爹的事跡,所以求著娘娘讓我今晚回家去住, 也好聽爹細講講。”

又見商鐸身後的小太監手裡捧著賞賜, 就繼續道:“爹爹還得了賞?那女兒就放心了。”

商鐸笑道:“都是給你的, 等咱們回家去,爹好好給你說說。”

這位保寧侯的性子,年輕的時候就是著名的十處敲鑼九處有他, 不但愛湊熱鬨, 他往往還就是那個熱鬨本身。

也就是這十來年自己做了一家之主, 這才漸漸穩重起來。

如今時隔多年再次出手,照樣鬨得京城裡沸沸揚揚,堪稱寶刀未老,他本人得意著呢。如今見小女兒要做觀眾,他當然要等回府好好說道說道。

隻是在這兒之前, 還有一件事要辦。

保寧侯父女出了宮,卻見林家一仆役躬身站在商家的馬車前候著,見了商鐸行禮道:“侯爺, 我們老爺有請。”

商鐸忍不住咧咧嘴。

他很明白自己還得過林如海這一關,隻是不成想才出宮就被攔住了。

這事兒商鐸不但借了林家的名,更重要的是,他瞞著林如海自己就做了。在昨晚流言傳到林府前,林如海還通不知道呢。

所以昨晚摔筷子的,還真不止太上皇一個。

因為略有些心虛,待商鐸見了林如海,索性先發製人,不等對方開口就直接自己搶答。

“此事雖是我先斬後奏借題發揮,用了令千金委屈的名頭打了王家的臉。但也不全是為了打擊王子騰,換了彆的人家,我也會上門去要個公道,不叫咱們的女兒受這個委屈。”

林如海見商鐸不但不好好解釋,反而一派道理,不由冷淡道:“商侯爺此舉不告而行,將我逼的不得不與你一道,從此跟四大家族反目,豈是君子所為?”

“旁的也就罷了,我原也瞧不上他們家的行事。隻是榮國府史太君是我亡妻的生母,更照料了玉兒幾年,隻為了這個,我便也不能跟榮國府恩斷義絕。可侯爺此舉,卻是直接將我置於炭火之上。”

林如海現在便是跟榮國府和王子騰說明,此事他完全不知,是商鐸借了林家之名去打王子騰的臉,他們會信嗎?

就算是信了,臉都丟完了,豈能不記仇?

林如海倒不是怕了王家賈家,甚至當日他自己也有翻臉的打算。

但林如海其人,傲氣甚重,他可以自己翻臉,一力承擔後果,卻不能讓彆人做他的主,更不願意平白做了旁人的手裡刀!

哪怕他入京是承了保寧侯府的情,卻也不願意不明不白叫人利用。

故而今日他必得問商鐸要個說法。

哪怕商鐸剛剛上門打過王子騰的臉,其霸道威勢震驚整個京城,現在誰也不願意得罪他,生怕成了王子騰第二。

但林如海仍是凜然不畏,這事兒商鐸既然錯了,他就必須要商鐸給出解釋。

商鐸倒是欣賞這樣的人,而且林如海的風骨也是有腦子的風骨:林如海再是惱怒也十分拎得清,方才在禦前表現的可是平靜自如,任誰也看不出紕漏,並沒有拆保寧侯府的台。

但商鐸欣賞歸欣賞,有些事必須得跟林如海說明白了:皇上把林如海調回京城,予以高官厚祿,可不是來讓他展示風骨來了,是要讓他為皇上辦事才行!

於是商鐸直接道:“林大人這話說錯了,什麼叫我逼的你與我一道?我是什麼道?我就是當今聖上那一道!”

“你如今奉旨回京做戶部尚書,陛下又加封你太子太傅,你真以為能在太上皇跟皇上之間獨善其身,做個兩邊不得罪的清流?那你該去國子監教書去,這戶部尚書卻站不得中立!”

“在你回京的那一刻,你就注定了是皇上這邊的人,咱們就是同道中人!此事沒有提前通知你是我故意的,正是怕你一時心軟念及親戚情分,告知榮國府讓他們彌補了此事。那豈不是壞了皇上的打算。”

林如海見他這樣振振有詞,也有些惱了:“商侯爺言下之意,這事兒竟是我錯了?”

商鐸擺手:“正是!除了我沒有提前告知你這一條,算是我的一點點不當之處,彆的可不都是你的錯?”

“至於你說的,逼你跟四大家族反目,這鍋我不背,來日隻怕有大勢逼的你親自去抄你嶽家的府邸也未可知呢!”

“若你真是想退能獨善其身,進能兼濟你家那些不成器的姻親,你就不該進京,如今可沒有回頭路走了,你還是老老實實在皇上這邊站著吧。”

商鐸此人,看起來倒是也好說一句文質彬彬,然而脾氣上來了,當真不是個好性子。

太上皇形容他頗有匪氣,也沒冤枉了他。

林如海何等風骨,商鐸這樣說話不客氣,他自然更加冷淡:“侯爺的警世恒言我卻領受不起。天家之事,我一臣子不敢如侯爺般置喙,在陛下麵前自然也比不得侯爺的臉麵。但如果侯爺以為這樣就能隨意拿捏我,甚至拿著我女兒之名去自行其事,卻也是小瞧了我的為人!”

這話竟大有跟商家劃清界限的意思了。

要說商鐸此人,這脾氣來得快走的也快,且是個極為變通的人。他並不想跟林如海鬨掰,於是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居然立刻放緩了神色,將事情從頭到尾解釋了一遍。

更道:“我是明白這樣的事兒你林大人做不來,所以才代勞了。不然我要不肯應,皇上吩咐你去王子騰門上找事難道你敢抗旨不成?那就不單是自己的罪名,連著令千金日後也跟你吃罪了。”

“更何況皇上跟前我也說了你許多好話,隻說此事是咱們兩家共同計劃的。你對皇上那真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鑒,並不與四大家族那些人同流合汙。”

“所以,今日便是我言語急躁了些,你隻看在我們兩家女兒的情分上,也該當沒聽見才是。”

林如海幾乎要叫商鐸氣笑了,堂堂侯爺竟然翻臉如翻書,對人又拉又打,這會子又不是方才橫眉立目幾乎要直說他不識抬舉的時候了!

隻是林如海秉持君子之風,榮國府那樣待他父女,他尚且容情,何況是如今好言好語的商鐸,便是個小人還伸手不打笑臉人呢。

商鐸見他神色緩和了些,心道:果然是文人難伺候,上一個叫我這樣好言好語哄著的還是陛下呢。

隻是此事他自知是辦的不太地道,也算是坑了林如海,從此那四大家族跟林家肯定是要生出莫大的隔閡來。

而且賈母那又是好相與的?恐怕過不幾天,京中就要傳出林如海與保寧侯以勢壓人,而林如海本人隻怕也要被人議論心胸狹窄,不顧嶽家等話了。

所以商鐸倒也沒誆林如海,方才他在皇上麵前確實是為林如海說了好話。

隻說自己這樣上門打臉的行為,林如海不但知道也是讚同的,可謂是大義滅親。

更對皇上道,林如海這才接任戶部尚書不久,便已將各地人口戶籍、田畝米糧厘清,賬目那是清爽分明,可見是個真正有才之人,果然是皇上慧眼識珠,不使賢臣流落在外。

這一頂高帽把皇上也哄得高高興興的,將從前林如海不曾奉承他的那些事放下了些,倒有些想將林如海發展成心腹的意思。

可見商鐸大膽,在外瞞著林如海算什麼,在內連皇上都敢騙呢。

見林如海氣消了,商鐸繼續道:“林大人還不知道吧,為了這事兒,據說太上皇惱我惱的摔了筷子,更當著大長公主就說我是土匪呢。這不今兒還罰我抄十遍四書,雖然不多,但到底丟臉。”

林如海聽了反而關心了兩句:“侯爺此番行事確實魯莽了些,竟不怕惹惱了老聖人?隻罰抄書已然是僥天之幸了。”

說完也有些覺得解氣,便又笑道:“老聖人還是罰的太輕了些。”

商鐸這邊與林如海解釋過後,兩人算是冰釋前嫌,甚至現在作為同一條戰線的戰友,倒是比以往更覺親近些。

如今且將這兩人按下不提,隻說王子騰恨怒交加的回了府上,不但當場摔了幾個茶杯子,更親手拎了把斧子去外麵將自己從前手植的幾株桂樹都砍了才稍稍解氣。

連趙氏都被夫君唬的噤若寒蟬,隻等王子騰放下手中利器,這才勸道:“老爺彆氣壞了身子。說句不好聽的,女子出嫁從夫,便是我們家犯了罪也與姑太太不相乾,她犯的事也隻是榮國府……”

她話音未落,王子騰便打斷:“東西是從我們府上叫商無非要走的!這還與我們王家不相乾?!”

保寧侯商鐸,字無非。

王子騰怒了,連聲侯爺都不肯稱呼,直接指名道姓。

趙氏隻得奉上茶來,繼續道:“此事也怪妾身,姑太太那邊送了禮來,我就收了,也不曾問個明白。”

王子騰雖然氣急了,但還沒有氣糊塗,揮手道:“此事與夫人什麼相乾?咱們家一年到頭收的禮數也數不清,難道要你一一盤查來源?都怪那個蠢貨!”王子騰又開始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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