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楚太後出言叫柳菡嫣跟著荔容郡主往後山去, 商太後便有些蹙眉:“柳姑娘原是侍奉姐姐禮佛的, 此事有些不合規矩。”
“但既然姐姐開口了,便如此吧。”
楚太後見商太後答應的為難,就心情舒暢。
柳菡嫣又驚又喜,她本來就是懷著淩雲之誌進宮的,既然進了京城, 她可沒想過再回蜀地去嫁個尋常人家。
自然要嫁在京中, 最好還能嫁給皇室宗親兒郎!一般世家權貴她還看不上。
作為貴妃的侄女,她並不覺得自己比其餘幾位姑娘差在哪裡。
不過是時運不濟, 如今貴妃姑姑失寵,害得她也跟著沒臉。
不得不說,她的想法也不算異想天開, 畢竟以貴妃母子當日的得寵, 皇上是想過給他們鋪這樣一條路的。
然而現在,皇上連二皇子的親事都懶得理會,何況是貴妃娘家的女孩了。
根本是忘了宮裡還有這麼個人, 柳菡嫣才得以在宮中呆著。
於是柳菡嫣便跟著荔容郡主等人乘軟轎往後山來。一路上隻覺得自己手心都是潮濕的汗水——今日射獵場上, 可都是京中上佳的兒郎。
畢竟是陪著幾位皇子一同騎射,家世不夠的也不配上場。
她便有意在裡麵為自己尋覓一個夫君, 日後好去求姑母的。省得柳貴妃隨意將她指了人家,就算是夠尊貴,萬一長得不行或者身體不行,也辜負了她這一世。
柳菡嫣想到這兒,臉上就忍不住露出笑來。
而軟轎中的商嬋嬋, 唇邊也露出笑容來。
柳菡嫣既然來了,就好辦了。
她本來還頭疼怎麼能私下跟柳菡嫣說兩句話呢。
誰知道楚太後跟商太後兩位大佛又嗆了起來,便宜了柳菡嫣不說,也替她解決了這個難題。
幾位姑娘從前也未入過帳篷,一時都有些新鮮,逛了半晌才盤腿在羊皮褥上坐了。
因屋內設著的是四人方桌,於是一坐也就看出親疏遠近來。
朱芸娘未曾來,於是荔容郡主與商嬋嬋、黛玉、文杉極自然的坐了一桌,四人言笑晏晏。
楚茹隻能跟柳菡嫣坐在一塊,但她也不願同柳菡嫣說話。就正襟危坐,看起來比在吳夫子跟前還要嚴肅。
帳篷向著獵場的方向,設有一窗,上頭糊著一色特殊的明紙。
從外麵看裡麵十分模糊,裡麵看外麵卻能看個差不離。
這等明紙十分難得,一般都用在宮中主位以上的寢宮裡。
商嬋嬋初見還有些感慨:這樣的工藝,跟現代也差不了多少。可見有需求就有市場,畢竟人人注重**,為了滿足權貴階級,什麼都能搞出來。
當然到底是隔了一層,不如外麵重臣直接看圍場上來的清楚。
黛玉知道她必是要看謝翎表現的,所以特意將靠窗的這側讓給商嬋嬋坐。
商嬋嬋也就凝神細看,隻見禦前侍衛皆披鐵甲,執金瓜,冠紅纓鐵盔帽。率八支兵隊奔馳,張弓挾矢護衛在圍場兩側。
而五位皇子則率各自的隊伍,分樹五色旗,以為次第。
沒錯,是五位皇子。
人人都道三皇子低調謙遜,然而今日一見,諸位重臣忍不住恍然,還有個四皇子呢!
這位都不是低調,這簡直隱身了!
四皇子蕭謂乃孔嬪之子,亦是遠嫁雲南的二公主的親弟。
隻看孔嬪生了一兒一女,仍然還是個連封號的沒有的嬪,就知道她無論家世還是寵愛,兩者都不行。
而四皇子也是真的不爭不搶。
連讀書也不甚上進,所愛唯有丹青。簡直就是又一個忠勇親王,隻是愛好從做木工改成了畫畫。
所以此時他不得不率領一隊參與圍獵,彆說沒有英姿勃發之氣,反而滿臉生無可戀。
估計要不是怕太過丟臉被父皇訓斥,他能立刻滾下馬來,就地假摔當場退出比賽。
饒是荔容郡主見了他都道:“我打小就長在宮裡,在宮裡的日子比在家裡還多呢。但這位四堂兄,實在見得很少。”
“隻聽蕭讓說過,他這位四哥,走路和吃飯都嫌累,平時都是一副睡不醒的樣子,偏生作畫廢寢忘食。”
“皇伯父也說過,他倒像我父王的親生兒子。”
荔容郡主為自己倒了一盞葡萄美酒,還勸著黛玉等人喝。黛玉笑著婉拒了,而商嬋嬋根本顧不得回答,隻在場上尋謝翎的身影。
她留神打量,果然見謝翎就在五皇子身後一射之地,騎著那匹她曾經摸過的四蹄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