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一片死寂。
死寂之後一片嘩然。
本朝不似前朝,皇子是不設封地不出京城的,就是為了規避藩王之亂。
現在皇上居然讓恭郡王去閩南之地。況且也不給封地,這哪裡是為國效力,根本就是流放嘛。
所有人目光齊刷刷望向商鐸:論親疏,你是皇上的舅舅,論地位,你是一朝宰輔,還不趕快站出來勸一勸。
然此時賈雨村卻忽然出列道:“皇上不以私情廢公,見閩南之地多戰亂刀兵,竟派皇子親往,可見視民如子,乃千古明君。”
所以說同是背靠四大家族,賈雨村能位列大司馬,賈政現在卻隻能家裡蹲,是有原因的。
看看賈雨村多會拍龍屁。
他極為巧妙的將天家父子失和,皇上貶黜自己兒子去邊地,美化成了皇上愛民甚篤,甚至不惜派出愛子去前線視察軍情,可見英明偉大。
天大的事情,總得一床被子掩了,麵上好看才行。
果然皇上神色稍霽,出言讚揚了一番賈雨村:“賈愛卿所言極是。”
然後順著這話就給二皇子封了個副將官職,點名扔到了甄應嘉手下去乾活。
朝臣們見賈雨村如此媚上,紛紛在內心罵了一句“佞臣”。
於是此事便蓋章定論了。
太上皇對此事也沒什麼意見:二皇子可是在他宮裡也轉了好久,焉知沒有窺測他的行動,這本就是所有帝王的逆鱗。
所以這位孫子近來的奉承也好,親口嘗藥也罷,都變成了居心叵測。
太上皇表示:讓他去甄應嘉手下學學道理也好。
唯有柳貴妃聽了這消息,當即暈了過去。
爬起來就去求皇上:“皇上難道都不念昔日之情了嗎?誠兒才剛滿十七啊,您就狠心讓他孤零零去閩南之地?這豈不是剜了臣妾的心去,臣妾怕是活不得了。”
皇上十分冷漠,著人將柳貴妃帶下去:“柳氏教子無方,降為嬪。妃嬪自戕是大罪,你自己看著辦。”
商太後聞言也來“勸”了兩句:“總歸是自己的兒子。貴妃,唉,柳嬪有一句話說的沒錯,誠兒也大了,總不好孤零零的去閩南,你好歹給他指一門婚事呢。”
皇上恨道:“哪家女兒給他都是糟蹋了!叫他自己滾去閩南就是!”
商太後端了茶盞,淡淡道:“高門大戶的官宦小姐難免驕傲些。如今誠兒失意,夫妻也不易和順。不如親上加親,將柳氏女許給他吧。”
皇上直接道:“一切憑母後做主便是。”甩手就走了。
可憐二皇子算計良久,想要個強有力的嶽家,最後正妃卻是自家表妹。
二皇子封了郡王卻被發落閩南,而三皇子等更連封王都不曾,越發襯托封了榮親王的大皇子一枝獨秀。
皇上立儲之心昭然若揭。
後宮中本就人人趨奉皇後,如今更是如此。
除此外,便是炙手可熱的新貴妃娘娘門庭若市。
柳貴妃既被貶為嬪位,皇上索性直接讓賈元春做了貴妃。
榮國府上下越發歡欣鼓舞,隻道:“待來日省親,我們家便是迎候貴妃娘娘了!”
而此時,賈璉與鳳姐兒已乘官船下江南而去。
舟車無聊,夫妻兩人日日相伴,情分愈深,這日,就省親之事閒話起來。
鳳姐兒隻道:“如今娘娘再進一步,這省親彆院越發不能馬虎了——我與二爺賭一賭,咱們在外麵至少要呆三年,等回京來這金玉良緣定已成了。”
賈璉來了興致道:“奶奶這話我可不能同意。就跟你賭一百兩何妨!”
說著便先掏了銀子出來,鳳姐兒則拔下了頭上一根明珠金釵:“這至少三百兩,都不用等三年後,此時二爺若能說服了我,就隻管拿了去。”
賈璉的脾氣,油鍋裡的錢還要找出來花呢,見此便細細想了想,開始給鳳姐兒擺事實講道理。
“老太太管了幾十年家,要是將自己的體己私房都拿出來,肯定夠使得,不過是心疼自己的錢,才想著用薛家的錢罷了。”
“隻為了這事就把寶玉的婚事搭進去,應當不至於。”
“且雲妹妹可是在咱們府上住了小一年了,相熟的人家誰不知道老太太的主意,都以為這親上做親準定的。”
“過年時,繕國公夫人要見府上的小姐,老太太不還直接讓雲妹妹也跟著去見了?這還不是定下的意思?”
“如今要是改成薛大姑娘,雲妹妹的閨名可怎麼說?雲妹妹可是公侯小姐,單史家兩位侯爺也不能願意。”
見王熙鳳隻是抿嘴笑,賈璉就道:“我知道二太太滿心喜歡寶妹妹,現在二太太也重新當家理事了,可那又如何,胳膊擰不過大腿,她能扭過老太太不成?”
王熙鳳拍手笑道:“正是二爺這話,胳膊擰不過大腿!老太太再有決斷,擰得過宮裡的娘娘不成?”
賈璉一愣。
鳳姐兒便道:“端午節時分,娘娘賞了節禮出來,雲妹妹跟咱們家三個姊妹是一樣的。唯有寶妹妹跟寶玉一樣,這個意思你不懂嗎?”
說完不等賈璉再反應,直接伸手將金釵和一百兩銀子都劃拉到自己身前。
“多謝二爺白送的一百兩銀子。”
賈璉隻得苦笑道:“你早知這事,還要與我賭,豈不是坑我?”
作者有話要說: 其中二皇子送的禮物,有史記載。
“乾隆甲申,西洋某國貢銅伶十八人,能演《西廂》一部。有張生,鶯鶯,紅娘,惠明,法聰諸人,能自開箱加衣,身體交接,揖讓進退,儼然如生。一出畢,自脫衣臥箱中,臨值場時,自行起立,仍立於毯,巧矣。”
古人好巧,現在我都沒見過能表演完自己脫衣服的玩具。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