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皇輕輕吸一口氣,忽覺背後一股汗意,似要勃然而發。
難怪眼前之人要說這是損招,果然,不可謂不損!
魏皇按捺住心中一股沸騰的激昂之意,卻沉聲道:“然而互市買羊雖然絕妙,卻實為天長日久之計,非旦夕之功。眼下如要南征,隻是開放互市,還是不夠。”
程靈道:“那如果我們派遣幾位使者,悄悄到草原去,分開遊說各部落首領,暗中促使其發動統一戰爭呢?”
每個部落的首領都想統一草原,每個首領背後都有一個“支持者”,如此一來,眾部落自然而然形成戰爭對立狀態,又哪裡還有功夫來管魏國是不是要南征?
等到五胡諸族反應過來,到那個時候魏國早就一統南北,大勢已成,又何懼邊關小患?
所以,這才是損招又損招,連環計。
合縱連橫,遠交近攻,天下為局,諸侯為棋。
魏皇聽及此,簡直恨不能當場大笑三聲,再浮一大白。
他越是激動,越是有無數思緒浮上心頭,口中卻又忍不住道:“草原諸部,倘若當真統一了又該如何?”
這隻是順嘴一問,但其實魏皇認為,到了這一步,五胡諸族實際上是不可能統一的。
都到了這一步,他又怎麼可能讓他們統一?
魏皇心中千百思緒如浪迭起,腦海中竟已是開始模擬,倘若要派人去往五胡,應該派遣誰,總共派多少人,具體怎樣安排,幾明幾暗,挑起爭端後又該如何接手後續等等。
他本是極擅征伐之君主,有些事情隻是缺乏一個引子,如今有人將方向打開,不必程靈再繼續多說,一段波瀾壯闊的開疆盛事,已在他心中如洪濤排開。
卻聽程靈一歎道:“便是統一又如何?化胡為漢豈不正好?可惜……”
她悠悠說著:“此番種種暢想,也不過就是暢想而已。小可一介白身,鄉野之民,信口談國事,多有愚昧之處。不過是仰賴國朝民風開放,陛下不以言論罪,因此才胡說幾句。”
說到這裡,程靈也對著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
又對魏皇笑了:“老先生也不必將晚生的話當真,紙上談兵,誰都可以。小可說興發了,貽笑方家,倒是慚愧。”
魏皇:……
不,紙上談兵,真不是誰都可以!
但這一刻,他滿腔的激昂與火熱也如同遭遇冷水兜頭一潑。水潑之後,滾燙的心懷滋滋冒煙。
魏皇看著程靈,帝王的疑心不免湧上:此人莫非實則是知曉了朕的身份,因此才將此等絕妙計議通通說出?
一邊,他又似含深意般問程靈:“小郎君可實在是太過謙遜!紙上談兵?信口胡言?後生,你當真如此自我判定?”
誰要敢說程靈這一番話沒價值,魏皇第一個將他拖出去打板子!
程靈卻又笑了,這笑容非常符合她的年齡特質,透著少年的靦腆:“其實……不瞞老先生,晚輩心裡頭也是覺著自己說的話有些道理的,但是,虛懷若穀,不是君子之道嗎?”
好家夥!正也是她,反也是她!
魏皇哼一聲道:“那你既認為自己說的有道理,為何卻還將這等妙計信口說與陌生人聽?你就不怕,有人聽了回頭想辦法傳達天聽,以此晉身,搶占你的功勞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