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皇宮。
文華殿外,值守的內侍與禁衛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地規矩站立著,一切看起來與往常似乎沒有什麼不同。
然而從殿內傳出的一陣陣笑聲,卻無可避免地,必然還是會擾亂殿外眾人的心緒。
在這個世上最為集權的地方,上位者的一個眼神都有可能引起下方無數揣測,又何況,今日的魏皇居然笑得如此暢快淋漓!
值守的眾人就在這一刻,不約而同地從心底裡冒出了同一個念頭:今日覲見的那個年輕人,隻怕是,要不了多久便要青雲直上了!
一顆新星的升起也不過是在陛下動念間,一介白身又如何?陛下說你能上位,你就能上位。
風雲變幻,一朝風雨便化龍,這個權利場,就是這樣莫測又迷人。
程靈從文華殿一直待了大半天,晌午的時候,魏皇居然還留了她在宮中用膳,這一殊榮更是令左近之人莫不內心震動。
彆看魏皇近些年常常施恩臣下,一副仁君麵孔,但留飯之舉還是十分稀有。這個民間來的年輕人究竟有何魔力,一朝麵聖,竟惹得陛下如此青眼?
要知道,午膳時分,貴妃都派了人來請魏皇呢。
魏皇雲澹風輕地叫下邊人打發了,隻說自己還有要事,就不去耽擱了,叫貴妃將宴辦好,莫要白費了這一番熱鬨。
當然,魏皇也給貴妃麵子。他人雖然不去宴會那邊,卻叫常虹開他私庫,賞了不少東西給那邊做宴飲的彩頭。
今日貴妃來辦百花宴,名義上是廣邀貴女,春日賞花,但實際上誰不知道呢,這就是給諸皇子在辦選妃宴。
文華殿中,正事聊完,飯也用過了,魏皇不免就像天下間每一個愛操心的長輩那般,也順便操心了一下程靈的終身大事。
魏皇似不經意般隨口問:“程愛卿,你如今年歲也不小了吧?可有親事?”
程靈:……
她明明年紀還很小!求求你們這些古人能不能不要這樣,把早婚當成理所當然!
連皇帝都催婚,這個世界還能不能有一點愛了?
程靈再不能不重視這個問題,她心裡甚至生起一股恐怖的危機感:大意了,登天做官的最大威脅,竟是應在這個婚事上!
這誰能想到呢?
“回陛下。”程靈低下頭,做靦腆狀道,“家母給晚輩測過字,說是晚輩弱冠之前不宜談婚事,否則易有生死劫。”
還好,上頭有穆三娘壓著,能拖就先拖著吧,穩妥之法徐徐再圖。
至於為什麼不像在庸州的時候那般,拿科舉未成不談婚姻來說事,主要還是因為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程靈屬實沒有那個膽子發宏願,說要科舉。
萬一皇帝真讓她去考,那樂子就大了!
索性杜撰個生死劫出來,誰能想到這年頭還有人會這麼咒自己呢?
但這一咒,效果還真好。
魏皇臉上都不免出現惋惜,他還安慰程靈道:“不談便不談,先立業再成家,大丈夫何患無妻,是也不是?哈哈哈!”
您還笑!程靈的臉都快成調色盤了!
眼看程靈麵色古怪,魏皇卻笑得更歡了。年輕人表情鮮活,豈不比那些喜怒儘皆不形於色的老家夥們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