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朗說送到掃盲班那邊,果真就在掃盲班那邊停下了。
司寧寧旋身衝他揮手,被溫度熏紅的月白小臉燦爛笑容續滿一臉。
霍朗晃晃手回應,司寧寧俏皮眨眨眼,下一刻便轉回臉背著小竹簍“噠噠噠”的幾聲消失在林蔭小道中。
時間莫約下午三點多,還不算晚,知青點的其他人都回來了。
司寧寧進屋,明顯察覺屋裡氣氛比之以往要活絡不少,她摘下竹簍掛到門後,“怎麼了?今天去鎮裡趕上什麼好事了?看你們一個個笑的?”
“也沒什麼,就是家裡把入秋的細軟寄過來了,前幾天夜裡凍得我……今晚就不用挨凍了,哈哈!”徐淑華笑嗬嗬道,說完端著泡了鞋襪的盆往外走,“你們先聊著,我先去把鞋洗出來。”
司寧寧點點頭,頭還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沒真的找宋小芸和蔣月嘮嗑,挽起衣袖朝廚房走去,倒了點鹽把霍朗上午送來的肉醃好掛上。
洗乾淨手從廚房出來,司寧寧撐不住清洗身上汗味,蹬了腳上的鞋子爬床上躺著去了。
這期間蔣月不請自來,跟隻報喜的喜鵲似的圍著司寧寧身後轉悠,司寧寧上床躺下後,她非但沒走,反是後背靠著司寧寧床鋪床沿抱膝坐在了地上:
“司寧寧,你知道麼?”
“嗯?”司寧寧強撐著回應了一聲,“什麼?”
“我弟弟給我回信了!前段時間真是擔心死我了!”
“你知道麼?他說他分配的地方比較遠,平時沒機會去鎮裡,隻能偶爾跟那邊油田配給生活物資的拖拉機去一趟鎮裡……”
“他說那邊去鎮裡就算坐拖拉機也要坐兩個多小時呢!兩個多小時啊,你說那得多遠?要是走路的話,來回不得走上整整一天?難怪之前他一直沒給我回信!”
“司寧寧?喂?司寧寧?”說了半天沒得到回應,蔣月撐起身扭過頭,一張臉貼著蚊帳往裡側頂了頂,隱約瞅見司寧寧雙目緊閉呼吸沉穩的模樣。
蔣月嘴唇噘了噘撤回臉,嘴裡念叨一句“小懶豬”,之後起身步伐喜滋滋的朝門外走去。
或許是白天經曆了事給了司寧寧不小的衝擊,司寧寧有點低燒,傍晚蔣月過來喊她吃飯時才發現的。
當時蔣月叫了司寧寧好幾遍一直沒能叫醒,揭開蚊帳摸司寧寧額頭覺得有點燙手才發覺不對勁。
蔣月轉身叫來徐淑華她們,徐淑華和宋小芸相繼在司寧寧額頭上貼了貼,又在自己額頭上摸了一把,給出的回答都差不多:“是有點發熱,應該是最近累著了,問題不大休息一下就好。”
蔣月有點不讚同,可見徐淑華和宋曉芸態度篤定,也不好多說什麼,隻能先看看情況再說。
雖然沒有及時作出行動,但蔣月一直留意這件事,以至於半夜司寧寧醒來摸索下床時,她第一個從床上爬起來。
兩步就站到了司寧寧床鋪前,蔣月躬下腰身問:“司寧寧,你餓了嗎?”
“……”司寧寧頓了頓,下意識搖頭,察覺黑暗中蔣月看不見她的動作,她才扯動乾澀的嘴唇回來一句,“不餓,有點渴了。”
“那我去給你倒杯水!”
不多會兒,蔣月端著水杯回來,司寧寧揭開蚊帳,雙腿自然下垂坐在床邊小口小口喝著水。
等環節唇瓣和喉嚨上的乾澀,怕吵到熟睡的宋曉芸和徐淑華,司寧寧壓低聲音問:“你怎麼還沒睡?”
“我剛才也睡了,就是心裡一直想著你發熱的事兒,剛才隱約聽見床板響動,我估摸是你醒了,不知道怎麼的我也醒了……就來問問你感覺怎麼樣?”蔣月如實回道。
黑暗裡司寧寧看不清蔣月的神色,隻隱約能看見一個人形輪廓。
但不論怎麼說,生病被人記掛這件事,都讓司寧寧身心得到慰藉。
她彎彎唇瓣低笑了聲,安慰勸道:“我沒事,可能就是最近累著了,休息一下就好……喝完水我就接著睡了,你也快睡吧!”
蔣月躊躇了一下,半晌點點頭道:“那行,你要是有事,或者再有哪裡不舒服地就叫我?”
“嗯。”司寧寧不重不輕點了一下頭。
之後對麵方向就傳來床板“噔噔噔”的聲音,蔣月已經重新爬上床。
司寧寧唇瓣克製不住彎了彎,喝完水又在床邊坐了會兒才躺下。
原是以為下午到晚上已經睡了那麼久,接下來肯定會睡不著,難料人剛一躺下,不到兩分鐘就再度沉沉睡去。
司寧寧這一病就是半個月,日常咳嗽伴隨低燒,半個月的時間,還沒來得及養圓潤的臉蛋又輕減了不少,瘦的下巴愈發的尖。
早一周前趙宏兵就過來通知,說掃盲班一切準備就緒,黑板乾了,粉筆什麼的也有配給到位,就等著正式開始上課了。
當時話是這麼說,可見司寧寧臉色發白實在虛得厲害,趙宏兵又說時間往後延一延,等司寧寧病好了再說。
以一己之力拖住所有人的進程,司寧寧心裡挺不得勁兒的,但是沒辦法,那會兒她咳嗽正厲害,藥沒少吃,可就是不見好,而且聲音都咳啞了,有時候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完就被咳嗽聲打斷。
司寧寧也跟蔣月溝通過,讓蔣月先去,結果蔣月不敢,
教書這事兒蔣月沒乾過,心裡不確定的地方有太多太多,怕應付不過來,蔣月就想著讓司寧寧打頭陣,第一節課讓司寧寧上,到時候她過去旁聽,跟著學習學習。
司寧寧挺能理解蔣月的想法和心理,就也沒多說,事兒也就這麼拖了下來。
半個月月末剩餘的幾天,其他知青按部就班的上工下工,司寧寧除了養兵和備課以外也沒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