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笛盯著那封郵件看,而後刪除。
外麵隱約聽到放煙花的聲音。
“發什麼呆。”溫其蓁端來水果拚盤。
她指指侄女的手機,說:“你盯著看了十分鐘,還以為你等著搶紅包,又不見你手指動彈。”
“哪有十分鐘?”
“也差不多,反正七八分鐘有。”
溫笛放下手機,叉了一個西梅放嘴裡。
溫其蓁在侄女旁邊坐下,陪她吃水果。
家裡的熱鬨與她們倆無關。
溫其蓁跟侄女談心,談著談著不可避免談到祁明澈,她問侄女:“你提的分手,還是他。”
“都沒提。也都提了。”
“不許跟我玩文字遊戲。”
“哪有。”
溫笛隻是實話實說,她跟祁明澈到分開那一刻,都沒說分手二字,但兩人默契到,知道不會再走下去。
這大概是她跟他唯一心有靈犀的一回。
“他跟我在一起很累,沒有一點自己的空間。我跟他說,不要把我當生活全部,要有他自己的生活,以前該怎麼瀟灑還怎麼瀟灑,不要為我改變什麼。他就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讓我煩了,不想見到他。”
說著,溫笛微微歎氣。
那段時間,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辦。隻能儘力讓他輕鬆高興一點,多抽時間陪他,給他準備一些禮物,結果讓他更不安,他就加倍對她好,想儘一切辦法給她製造驚喜,搞得他自己越來越疲憊。
溫其蓁說:“他患得患失,感情裡弱勢的那方都這樣。”
“可能我跟嚴賀禹那段,給他壓力太大。”她在祁明澈身上幾乎找不到什麼缺點,但隻走到了半途。
溫笛略沉默,“以後我再戀愛,不找祁明澈這樣的了。”
“因為他太好?”
溫笛點頭。
太好了,所以他很容易受傷。
溫其蓁讓侄女吃水果,“你姑父其實也沒那麼差,唉,不說了。新年第一天,聊點高興的。過完年你有什麼打算,不出去玩玩?”
溫笛想去倫敦轉轉,等天暖再說。
“倫敦你過去多少回了?還沒玩夠?”
“去年一年沒去。”
這次她打算一個人逛,在那多住一段時間。
大年初三那天,範智森來家裡拜年,帶了不少禮物過來,其中大部分是給溫笛準備。
溫爺爺說,太破費。
範智森紅光滿麵,笑嗬嗬道:“第三波資金,年前到了。”至此,整個項目的資金全部到位。
這個年,他徹底把心放回了肚子裡。
這些禮物不是他準備,全是嚴賀禹花了心思,給溫笛挑的禮物,他是借花獻佛。
他每年都來給溫老爺子拜年,也年年帶禮物,但沒今年的多。
多一點也沒人覺得哪裡反常,誰讓他這兩年運勢不錯呢,心裡一個高興,多買點禮物,那不是人之常情。
“侄女,那家飯店的菜還想不想吃了?吃膩了咱再換一家。”
溫笛連忙謝絕,“我年後大多時間不在北京。”
範智森隻是客氣客氣,她既然不想吃,他見好就收,要是接著送,反倒引起懷疑,“那行,等你想吃了再跟伯伯說,你伯母前幾天跟我說,她在北京又找到一家味道不錯的飯店,讓我問問你,去沒去過,沒去過的話,讓我把飯店推給你。”
他把飯店名說給溫笛。
溫笛沒聽過,自然沒去過。
範智森把那家飯店的相關鏈接給她,“你存一下,等有空去嘗嘗。”
溫笛點開鏈接,上麵是飯店的點評。
這個地方她常去,在二手書店對麵那條胡同裡,她經常路過,沒看見有這家飯店。
“才開的?”
範智森頓了下,“那我不清楚,是你伯母出差,跟朋友在那吃過,她知道你口味,說你應該喜歡。”
溫笛收藏,等有空過去嘗嘗。
在家待到正月十五,溫笛回北京。
年味慢慢被衝淡,所有人似乎都忙碌起來。
溫笛一頭紮進劇本創作裡,她寫不出甜甜蜜蜜的戀情,但人性方麵,她有了更深刻的體會,寫起來很是順手。
一直忙到五月份,槐花開了,溫笛才想起範智森推薦給她的那家飯店。
巧了,那天沈棠給她打電話,約她出去吃飯。
她說:“今年槐花開了,我陪你慶祝。”
其實,她現在對慶不慶祝,早就無所謂。
沈棠現在跟她同住一個小區,不同樓棟,兩人經常串門。沈棠已經退圈,其實嚴格意義上也不算退圈,隻是自己不再演戲,當起影視公司的老板。
她也是影視公司的股東之一,公司成立時,她投了一些錢進去。
新的一年眨眼間過去一小半,蔣城聿還在追沈棠,追了那麼久,沈棠算是半原諒。當初成立影視公司,他也出了不少力。
她跟沈棠約在樓下見,今天她開車。
沈棠坐上車,誇她:“我就說嘛這條裙子適合你,跟仙女一樣。”
“那是,也不看是誰買的。”
兩人互相吹捧一番。
沈棠笑。
這條裙子是她送給溫笛。
沈棠記得溫笛的出遊計劃,馬上五月底,她問溫笛,還要不要出去玩。
溫笛想了想,“後天吧。”
機票沒訂,行李還沒收拾。
沈棠建議她去坐倫敦眼,再不好的心情也會變好,她就喜歡坐上麵俯瞰泰晤士河。
溫笛說:“這次一定坐。”
以前每次去倫敦,因為不想排隊便沒坐。
小時候坐過,爺爺帶她去倫敦出差,但那會兒年紀小,印象不深,記不起來當時看到了什麼景。
聊天間,兩人到達飯店附近。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停車位,停好車,兩人走著去飯店。
沈棠記得這裡,“這不是你常來淘書的地方?”她陪溫笛來過一次,隱約有點印象。
溫笛:“飯店就在前麵不遠。”
飯店生意火爆,溫笛提前在線上預約了餐位,過去時還沒排到她們,服務員說,大概要等二十五分鐘左右。
門口等候區人多,兩人去了對麵。
“誒,看看那是誰。”二樓窗口,嚴賀言示意哥哥看路對麵的槐樹下。
嚴賀禹收了手機,順著嚴賀言示意的方向,看到溫笛和沈棠。
嚴賀言打量哥哥,“你讓人告訴溫笛,這家飯店有她喜歡吃的菜?”
“嗯。”
難怪,不然她們倆不可能特意過來。
是嚴賀言覓食覓到這家店,告訴哥哥後,哥哥估計找到範智森幫忙。
為了讓溫笛飽口福,他也不嫌麻煩。
她倒了兩杯冰鎮檸檬水,給哥哥一杯。
“提前恭喜你。”
她碰一下另一杯檸檬水。
嚴賀禹還在看窗外,漫不經心說道:“恭喜我什麼?”
“有機會追她。”
嚴賀禹沒吱聲,過了片刻,才收回目光。
他沒喝那杯冰鎮檸檬水,端起手邊的白水。
嚴賀言瞅著哥哥,“你的胃差不多好了吧,還喝熱水?”
嚴賀禹反問:“誰告訴你好了?”
這還用告訴嘛。
溫笛跟祁明澈分手了,她剛得知。聽說好像分了好長一段時間,隻是沒公開。
這個消息比什麼胃藥都管用。
嚴賀禹催她快吃飯,他把杯子裡的水喝完。
聽說溫笛分手,他不是不高興,但也沒想象中那麼高興。她分手,不代表就能回到他身邊。
嚴賀言吃的差不多,放下筷子,她提醒哥哥,“後天早點回家,媽要下廚給你慶生。”
“讓媽彆忙活,我明天出差。”
“去哪?”
“倫敦。”
在去倫敦出差前,嚴賀禹去了一趟蔣城聿公司,跟他商量一下這次去倫敦洽談的細節。
誰知道,吃了閉門羹。
蔣城聿的秘書一臉為難道:“嚴總,不好意思啊。”
嚴賀禹:“怎麼,他辦公室有人?”
“沒有。”
秘書委婉道:“嚴總,我們蔣總好不容易有機會跟沈棠複合,您能不能體諒體諒他?”
意思就是,蔣城聿要跟他劃清界限,站在沈棠和溫笛那邊。
再直白一點講,他被發小無情拋棄了。
嚴賀禹無意為難一個秘書,心平氣和道:“我來找他是項目上的事。”
秘書依然不放行,“蔣總說,沒有什麼事是視頻電話溝通不了的。”
嚴賀禹氣不過,發消息質問蔣城聿:【我幫你忙的時候,你忘了是不是?】
蔣城聿:【有點印象,但沒記牢。】
嚴賀禹:“......”
他稍作平複:【你現在公私不分!】
蔣城聿不是公私不分,他是怕嚴賀禹假公濟私,借著來談項目,到時候十句話裡有九句在套他關於溫笛的消息。
安全起見,還是不見的好。
【我現在不幫你,是為你好,總不能讓溫笛連我跟秦醒都討厭上,關鍵時候誰替你說話?】
嚴賀禹:【把牆頭草行為說的這麼清新脫俗。】
他給司機打電話,過來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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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蔣城聿,秦醒也跟嚴賀禹暫時劃清界限。
他向溫笛表忠心,“放心,不管什麼時候,我都無條件站你這邊。”
溫笛去倫敦那天,是秦醒開車送她去機場。
秦醒現在是影視公司的執行總裁,關係維護和應酬上的事,都由秦醒出麵,省了沈棠不少心。
秦醒願意加入影視公司,是蔣城聿的功勞。
“你跟祁明澈分手的事,打算什麼時候公開?”去機場的路上,秦醒問她。
溫笛自從跟祁明澈分手後,沒再聯係過,“我問問他。”
秦醒說:“最好兩家公司商量好怎麼對外說,一起發個博。”
“行,到時麻煩你了。”
“客氣什麼,我分內工作。”自從瞿培退休,去國外療養身體,他成了溫笛半個經紀人。
他跟溫笛雖然同為影視公司的股東,但溫笛平時還參加一些商業活動,由他給把關,合同也是他出麵跟對方談。
溫笛對秦醒印象一直不錯,可能有濾鏡,當初她接到田清璐電話,不能開車時,他兩次關心她,她一直很感激。
“你彆因為我,跟嚴賀禹弄得不愉快。”
“不會。我跟嚴哥,那是從小打到大的感情,不會因為這點小事鬨掰。”說著,秦醒看一眼溫笛,“介意跟你聊下清璐姐嗎?”
“不介意。”
“她這個人吧,除了喜歡嚴哥這件事腦子不清醒,其他時候,人不錯。她現在戀愛了,是丁宜給她介紹的男朋友,我見過兩次,人不錯。”秦醒想說的重點是,“清璐姐說,你應該不想看到她,所以讓我帶句抱歉給你。說當時有點口不擇言,她也挺瞧不起自己的。”
至於當時怎麼口不擇言,秦醒不知道,但溫笛肯定明白。
溫笛笑笑,說:“過去了。”
秦醒之後沒再多說田清璐,聊起她剛完成的那個劇本。
溫笛到達倫敦是在當地時間下午兩點多,她訂了之前常住的那家酒店,沒讓任何人來接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