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那天他們出發去海棠村,挑了一個不是節假日和不逢周末的日子過去玩,海灘人要少一點。
飛機上,溫笛和沈棠坐在一起聊天,嚴賀禹跟蔣城聿坐在另一側窗邊,給她們剝瓜子。
兩人似乎是較上勁,看誰剝的多。
蔣城聿剝的手腕發酸,瞅一眼嚴賀禹,“剝個瓜子,能不能彆這麼卷?”
嚴賀禹也剝的指尖發麻,“你沒事帶什麼瓜子上飛機,直接買袋瓜子仁多好。現在怪誰。”
他抽張濕紙巾擦擦手,把剝好的瓜子仁送給溫笛,“要不要喝咖啡?我讓人給你們煮咖啡。”
溫笛想了下,點頭,又問:“有蛋糕嗎?”
“有。”雖然隻有三個多小時飛行時間,該給她準備的都準備齊全。飛機剛買來的頭兩年,基本都是為她服務,他使用的頻率反而不高。
溫笛和沈棠閒得慌,把各自的瓜子仁放在果盤裡,拿牙簽數盤子裡有多少個瓜子仁。
嚴賀禹回到自己位子,跟蔣城聿說,“不是我想卷,你看她們那個架勢,逼著我們卷。”
他趁著蔣城聿轉頭看她們,他拿了一點蔣城聿剝好的放在自己跟前。
然後若無其事挽起衣袖,接著剝。
其實在半小時前,蔣城聿趁他不注意,也偷了他的一點。
他們到達海棠村是晚上,沈棠今晚跟他們一起住在民宿,她家的房子在一樓,看不到海景,住民宿三樓能看到海上日出。
她提前讓民宿老板留了三間房。
嚴賀禹一聽是三間,不用想,他跟溫笛各一間,但當沈棠說,她跟溫笛一間,他和蔣城聿各一間的時候,他心裡突然平衡,在蔣城聿身上找到了平衡感。
各自回到房間放下行李箱,去旁邊的海鮮燒烤店吃晚飯。
他們加錢,在露台上要了桌子,吃著燒烤,看著海上漁火。
溫笛以前經常跟沈棠在這吃,也跟嚴賀禹吃過一次。
一晃,三四年過去。
溫笛放下啤酒罐,問沈棠要不要來點白酒,“白酒才夠味。”
沈棠幾乎沒有猶豫,“來一杯吧。”
嚴賀禹不讓溫笛喝白酒,“你每次啤酒和白酒一摻著喝就醉,想喝明天專門喝白酒。”
溫笛:“我少喝點。”
跟嚴賀禹預料的那樣,溫笛有點醉,沈棠也是,這個白酒後勁兒大,很上頭。蔣城聿背著沈棠先回民宿,溫笛非要去海邊遛遛。
夜裡十一點鐘,海灘沒幾個人。
潮水慢慢退去。
溫笛抱膝坐在嚴賀禹身上,兩腳踩在他胸口。
嚴賀禹躺在沙灘上,不敢亂動,她不許他動彈,本來是要挖個坑埋了他,後來她不乾了,嫌他躺著太長,挖坑要挖好久。
“不埋你,你得謝謝我,知道嗎?”
嚴賀禹:“謝謝。”
這是他謝了第三遍。
溫笛下巴磕在膝蓋上,她醉後從來不哭鬨,但喜歡折騰人。
“你知道我本來不想回收你的。”迎著海風,她散落下來的發絲被揚起,過了幾秒,她突然問他:“你知道你屬於哪一個分類嗎?”
“知道。可回收。”
“嗯。”
她很認真點了點頭,“我得把你變廢為寶。”
“”
溫笛忽而蹬了一下他心口,“跟你說了你不準動。”
“我沒動。”
“那我怎麼有點晃?”
“你有點醉。”
“我沒喝多。”
嚴賀禹不跟她作毫無意義的爭辯,他兩手扶著她肩頭。
溫笛盯著他看了半晌,大腦不做主,想到哪裡說哪裡,“你把我舉高。”
“怎麼舉高?”
“像我舉小檸檬那樣。”
小檸檬是沈棠女兒。
嚴賀禹借著這個機會,“那你從我身上起來,我站起來才能舉高。”
“那我沒地方坐,你想辦法舉高我。”
“”
嚴賀禹隻好岔開話題,“溫笛,我們聊聊天。”
“聊什麼?”
“聊聊我們分開後,你高興的,難過的。你從來沒對我說過,應該也沒跟彆人說過,老憋在心裡也不行。”
“我們分開過是嗎?”
溫笛好好想了想,“是分開過。那你為什麼跟我分開呢?嚴賀禹,我胃難受,頭也疼。”
應該是酒精的作用,她說話的邏輯明顯不如之前,嚴賀禹一手扶著她,一手撐地坐起來,滿身的沙子。
費了好大勁,他把她抱懷裡,“我們回民宿,我給你買點解酒藥。”
“你又要走?”
“不走。”
溫笛靠在他懷裡,額頭在他胸口蹭了又蹭,頭還是疼,“嚴賀禹。”
“嗯?”
“你記不記得我公寓密碼?我改了,又忘了。”
他問她,哪套公寓。
她咕噥一句,他聽清了,是他們以前住了三年的那套,早就賣了。
嚴賀禹問她:“什麼時候改的密碼?”
“分手那天改的。我進不了家。”
“怎麼進不了家?”
他想說,他們不住在公寓,現在搬到彆墅,還不等他說,溫笛斷斷續續道:“就分手第三天,我忘了新密碼。”
“鑰匙沒帶,半夜我進不了家。我想打電話給你,問你新密碼。”
這會兒她意識已經混沌,她分手那天改的,怎麼可能告訴他,又怎麼可能會打電話給他。
溫笛胃裡越來越難受,在他懷裡動了動,“你肯定記得我密碼,我所有密碼你都幫我記著,你說過,我不管忘了什麼,問你就行。是不是?”
嚴賀禹哽咽了下:“是。”
“那你那天去了哪,你怎麼不在家等我,怎麼不告訴我密碼。”
嚴賀禹攥著她肩頭,“那後來怎麼進去的?”
“保安把鎖拆了,又裝上。”
頓了兩秒,她說:“我有鑰匙,在家。”
“我知道。”嚴賀禹親親她的額頭。
“下雨了。”溫笛擦擦臉上,又抬頭看天上,“不是有月亮嗎,怎麼還下雨了。”
嚴賀禹做個深呼吸,彆過頭,擦擦自己的臉。
她臉上的淚,是他的。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在三十多歲的時候,會為一個人掉眼淚。
“我們回去。”
嚴賀禹抱起溫笛,迎著月色往民宿走。
溫笛靠在他肩頭,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
翌日醒來,她穿著自己的睡衣躺在她跟沈棠的房間,頭發也是清清爽爽。昨晚有點斷片,很多事情想不起來。
房間另一張床上沒人,沈棠昨晚喝多了留在蔣城聿房間。
溫笛拉開窗簾,海邊漸漸熱鬨起來。
又是晴朗的一天。
她給嚴賀禹發消息:【昨晚你幫我洗的頭發?】
【嗯,都是沙子,不洗沒法睡。給你吃了醒酒藥,現在頭還疼不疼?】
【不疼。】
嚴賀禹叫她換衣服下樓吃早餐,他們今天跟漁船出海。
溫笛對遊艇出海不感興趣,但對跟著捕魚的漁船下海很是興奮,滿船的魚腥味,她聞著一點不覺得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