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嚴雪遲也意識到這個尷尬的問題。
一時間甚至不敢回頭去看他。
“抱歉……”
“不過嚴先生想穿著我也不介意。”
“我馬上換下來。”嚴雪遲說完之後手忙腳亂的開始解開剛扣好沒兩分鐘的扣子。
“你的襯衫上全都是血。這邊條件不太允許清洗, 先穿著吧。”雖然不能動, 但蘭瑟還是及時用言語阻止了對方脫衣服的動作。
嚴雪遲一度懷疑他是故意的。
轉過身去,看著倚在床頭的男子, 眯起眼睛。
“是昨天晚上新拿進來,已經洗乾淨的。”蘭瑟被這麼一瞪, 連著語氣都放輕了好些,滿臉寫著無辜二字。
雖然是清洗過的,但卻不是全新的。
上麵殘留的男香和信息素的味道, 隻要湊近還是聞得見。
除非親密到合法同居以及以上, 不然相互穿貼身衣物這種事情未免有些出格。
再一個就是, 如果真是穿著對方的衣物,怕是一整天都會因為上麵的氣息而心神不寧。
至於怎麼個心神不寧, 嚴雪遲不想多說。
“帶血就帶血罷,穿彆人的總歸是不好。”
彆人。
聽到這個稱呼, 蘭瑟的臉上不禁閃過了一絲不悅。
不過這點兒不悅轉瞬即逝。過後依舊是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嚴雪遲接下來的舉動。
嚴雪遲在大盒子裡翻騰了半晌, 總算是找到了一件血跡斑駁襯衫。
沒想到的是,抖開之後, 扣子已經掉的所剩無幾了。
很明顯是被扯斷的。
嚴雪遲臉上的表情頓時凝固住了,看著被扯得稀爛的襯衫, 一時間所有罵人的話全湧到喉嚨裡, 不知道該先罵哪個好。
轉過身去看向蘭瑟的時候,臉上的紅暈早就不複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沉, “能不能解釋一下?”
“昨天晚上燈壞了, 要是想全部解開,肯定不免大幅度觸碰嚴先生的身體。想著全是血漬想必也穿不了了,就乾脆直接扯掉……我的錯,我懺悔。”
嚴雪遲聽完之後想說些什麼。
哪怕知道這種蹩腳的措辭是編出來的,但看到這張臉,嚴雪遲忽然又罵不出來了。
最終隻能咬牙切齒的攥緊了拳頭。
“那個……你這樣我看的難受。”蘭瑟沉默了好半晌,最終還是委婉的說了一句。
要不是傷勢過重動彈不得,現在嚴雪遲就不會穿著這件衣服,好端端的站在那兒。
嚴雪遲:?
大抵是氣懵了,嚴雪遲一時間還真的沒反應過來他是怎麼個難受。
“要不要照照鏡子……”
隨即沒等蘭瑟繼續說下去,嚴雪遲總算是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什麼,本來隻是臉色陰沉,現在這個人都陰沉了,冷冷的命令道,“轉過身去。”
聽到命令之後,蘭瑟自然是沒有轉身過去。
“確定要我轉過去?”
“當然。”
“通過光線的照射,大部分白色的布料都會變得透明。”這種時候,蘭瑟的語氣依舊是不急不緩,似乎隻是在陳述事實一樣,“所以從某種程度而言,嚴先生在我眼中一覽無餘。各種意義上的一覽無餘。”
嚴雪遲聽到這兒下意識的想伸手去拿衣衫遮蓋。然而動手翻了翻,發現盒子裡並沒有他自己的褲子……
“雖然沒有回應我的早安吻,但嚴先生並不想讓我就這麼轉過去罷?畢竟隻是這麼看著,連觸碰都不曾,你就能——”
嚴雪遲“閉嘴——”
“過來,我幫幫你好不好。”蘭瑟沒理會他跟奶貓發凶似的吼人方式,直接打斷道,“雖然手不太能動,但是彆的地方幫一下嚴先生還是可以的。”
“怎麼樣,需要嗎?”見著嚴雪遲沒有說話,蘭瑟又一次問道。
這一次明顯是沒了剛才的溫和,雖然是請求和詢問,但某種程度上更像是命令。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感覺。
似乎根本沒有給嚴雪遲反駁的餘地。
嚴雪遲沒接話。
這種幫助,要是放在很多年前嚴雪遲興許還真的不明白。
但現在好歹也是年近三十的年紀,要是再明白所謂“幫忙”指的什麼,那這麼多年當真是白活了。
“不需要”這三個字就在嘴邊,隻需要嚴雪遲說出來就好。
但是不知道怎麼的,這種時候竟然連一個“不”字都說不出來。
“過來。”蘭瑟說完之後,朝著呆滯的嚴雪遲勾了勾手指,“還有一會兒時間副官和護士才會過來。現在還有時間。”
嚴雪遲還是沒動。
“這一次去前線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蘭瑟見他不動,又一次開口道。
“彆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萬一我們以後再也見不著了,現在貪一晌歡愉又何妨?隻當這會兒過後,我們再也見不著了。”“像前兩天這種危險時間還很多,雖然身邊有護衛隊,但也無法保證每次都能四肢健全的活著回來……”
“你彆說了。”這種宛若詛咒的話語,嚴雪遲不知道他是怎麼說出口的。
平時這種事情嚴雪遲連想都不敢想,生怕萬一噩夢成真。
結果對方竟然還能麵不改色的掛在嘴邊。
“所以我想幫幫嚴先生。趁著活著的時候,四肢健全的時候,這樣真實到時候有什麼意外——”
嚴雪遲不禁提高了音量,“彆說了!”
“所以,嚴先生能滿足我的…夙願嗎?”蘭瑟說完之後又一次向著嚴雪遲看了一眼,眼睛裡已經有了幾分哀求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