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逗他沒反應,”嚴雪遲說完之後,又試圖抬手去隔著艙門觸碰他,“希望能早點兒從艙室裡出來,早點回家。”
“不用太擔心,他和你一樣,是長生基因攜帶者。”“原本應該是嚴格把控攜帶者的身份和數量,但這次懷孕發現的太晚,已經錯過能摘除基因的時間。”
長生基因……
如若是不提這茬,嚴雪遲興許已經忘了。
那個夢境。
說是噩夢,卻也沒什麼駭人的神魔鬼怪。
但是蘭瑟的葬禮上,他依舊保持著年輕的樣子,比什麼都可怕。
“那你呢?到時候,你怎麼辦。”也不知道是這種時候容易多愁善感,還是其他什麼緣故,迫使這個話題擺在了兩個人中間,當麵談論。
“什麼我怎麼辦?”
“你會比我先走,對嗎?”嚴雪遲問的很直白。
雙目直勾勾的看著蘭瑟,哪怕隻有虛弱的力氣,也要緊緊的攥著被子。
蘭瑟一時間有些啞然。
以前倒不是完全沒想過。
隻是因為要處理的事情太多,即便是想起來這茬事兒,很快就會被彆的忙碌替代。
“……”
嚴雪遲見他不說話,原本上揚著的嘴角已經不受控製的下垂,人也微微發抖。
“連青年期都沒過,你倒是把我進棺材的事兒都想好了。”蘭瑟說完之後,發現對方的神色不但沒有緩和,反倒是更加糟糕。
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試圖補救,“我的意思是往後還長,而且之前也有成年人類基因移植成功的先例,不會丟下你一個人。”
蘭瑟說完之後,伸手繞過他身上密密麻麻的醫療管,輕輕附在背後,“還記得之前和你說過,等他出生以後要做什麼嗎?”
“我之前承諾過你的,隻是一直沒有來得及兌現。”
嚴雪遲沉思了一會兒,問道:“回警部複職?”
蘭瑟右手掏禮物盒掏到一半兒,硬生生被這句話按了回去。
蹙眉的動作雖然不明顯,但附在嚴雪遲背後的手卻是下意識的抓緊了。
可能隻是剛從深度麻醉裡醒過來,人還不太清醒。
蘭瑟如是想到。
“回警部複職的事情先不著急,等你身體恢複以後再做安排。”
“以現在的情況而言,還需要在醫院暫住一段時間。現在你身上掛著鎮痛藥物,所以感覺不到,但實際情況大概比你想象的嚴重一些。不過這段時間可以隔著育嬰艙,每天都看看他。”
“嗯。”
倒也不是真的不解風情到這種程度。
說到底還是怕萬一真的自作多情,鬨出尷尬。
“每天晚上工作處理完以後我也會過來。橘子做過檢疫了,可以一直在這兒陪著你,之前有讓人訓練過它什麼醫療儀器不能碰,所以不用太擔心。”
顧左右而言他了許久,蘭瑟還是有些遲疑的從兜裡拿出來了一個小巧的盒子。
“其實早就應該做好了,但因為工匠的時間有些排不開,所以拖延了一段時間。”
蘭瑟說完之後,鬆開了放在嚴雪遲背後的手,轉而單膝跪在病床前。
抬頭望向嚴雪遲,沒記著打開手裡的盒子,而是先清了清嗓子,“接…接下來我有話和你說,之前承諾過的。看樣子你已經想不起來了,但我還記得。”
嚴雪遲自然知道他要說什麼,但見他難得正經一回,還是非常配合的保持了好奇心,“嗯?要說什麼?”
見著精致的盒子緩緩打開,露出裡麵躺著的物件。
若說第一次送的戒指沉穩內斂,雖然造價不菲,但乍一看的確分不出貴賤。
這次的則是儘可能的去展現奢華。
雖然主體顏色還是深灰色,沒有多餘的裝飾,樸實的很。但正中間的那顆被打磨的棱角分明的藍寶石一下就奪去了所有的目光。
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光芒不是那種令人睜不開眼的絢爛,但卻是很難將目光從它身上移開。
“雪遲。”蘭瑟想了許多種稱謂,最終還是選擇直白的喚出了對方的名字,“以前很多事情我做的多有不妥之處,甚至一度忽視過你的感受,差點釀成無法轉圜的局麵。”
“不過感謝神明,讓你又一次回到我的身邊。所以,從今以後的路,能不能請你都和我一起走下去?”
“嫁給我,把餘生都托付給我,讓我成為你的庇護所。然後…枕頭也分我一半。”
“好不好?”
“好。”嚴雪遲幾乎是即刻回應道,“那以後也請我的先生,多多指教。”
話音剛落,細碎的吻就先一步落上了唇瓣。
不像以前充滿著情.欲的氣息,而是像儀式一樣,儘可能的去虔誠。
與此同時,隻覺得無名指上,多了一分涼意。
低頭,隻見他左手是飽經風霜之後的風光霽月,右手是被歲月洗禮之後的無儘溫柔,這雙手緩緩抬起,將所有過往之中的愛憎嗔癡,隨著這枚戒指,一起饋贈給這位要和他相伴一生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