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區區幾十年還是可以等的
森下雨森在來工藤優作酒店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無論江戶川亂步想要提出什麼樣的要求,森下雨森都會答應。儘管亂步提出的要求確實違反常理,出乎意外,但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當然,森下雨森也不是單純的一頭熱。
他確實看中了江戶川亂步的能力和潛力。在工藤優作送《兩分銅錢》試閱版的時候,他就知道江戶川亂步有潛力,這個潛力背後還有非常大的發展空間。《兩分銅錢》斷然隻是江戶川亂步實力的冰山一角。
更何況,再加上有世界級大作家工藤優作護駕保航,亂步在出道後的五年內,哪怕寫不出像現在如此高水準的作品,隻要帶著「工藤優作強薦」這個大標簽。在這個「看文看作家名字」的文學環境裡麵,單行本銷量至少可以破十萬。
森下雨森能想到這一點,其他編輯也自然是抱著這個目的過來的,隻是他們社大編輯氣性也大,尤其是過來的編輯手底下都是各種文學獎得主,自然不願意為了這個小作者低頭。
再來,年輕的作者都有一個問題——心性不穩,在未來的寫作路上情緒上容易波動極大。出道作即巔峰,之後隕落的明星作者數不勝數。而編輯他們一開始就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作家那麼大的權利,那他們社內金牌作家如何坐得住。編輯們還得想著一碗水端平,哪是輕鬆的事情。
所以能答應這件亂步的要求需要多大的魄力,需要冒多大的風險,不言而喻。
工藤優作自然是知道亂步帶給編輯們的挑戰有多大。見吉榮社編輯拒絕亂步之後,工藤優作就忍不住好笑起來,也不知道該笑編輯,還是笑亂步比想象中的厲害,一鳴驚人。
如果亂步真的沒有編輯收,那工藤優作還得準備另一條門路給亂步。
沒想到森下雨森如此有果斷,一開始就鐵了心要簽江戶川亂步,還在亂步提要求的時候,就和主編商量著提供出新的簽約合同。
當然,現在森下雨森也已經定好了江戶川亂步的出道計劃。
青學館月底有新人獎的甄選。
江戶川亂步的《兩分銅錢》應該可以拿下頭籌。月底結束之後,這部作品也會被森下雨森送去文藝春秋的直木賞評選會裡麵。哪怕隻是提名入圍,亂步也是在創作路上打開了康莊大道。在文學界,獲獎不代表這是儘頭了,而是開始。
不過對比起工藤優作和森下雨森,亂步對「獲不獲獎」並沒有什麼興趣。他隻關心自己寫的有不有趣,大家喜不喜歡。畢竟,獲獎不代表自己的作品就會變得有趣,所有人都喜歡自己的作品。
在工藤優作和森下雨森兩個人周密地計劃——「如何卡著作品時間趕上最近一期的日本最重要的文學獎評選」時,亂步歪著頭插了一句話,說道:“我好無聊。”
“那我們在電話裡麵談。”工藤優作對森下雨森說道,“亂步君現在也累了,不要跟他講太多的事情,他也不會記。”
反正也講完了,森下雨森也不想給亂步留下自己是個煩人的編輯的印象,他便對工藤笑道:“工藤老師真的是特彆照顧亂步老師。”
“畢竟,亂步君可是我家小兒子最愛的作家。”
工藤優作從有希子那裡聽來了消息。他雖然戲說暫時不給新一看是怕新一對亂步著了迷,但其實是他還得修亂步文章上文法的錯誤,然後傳真給出版社。
這還不是給新一看的時候。
不過,要離開前,森下雨森還有對亂步說的話,道:“我們青學館在橫濱。如果亂步老師有時間的話,月底之前來我們出版社一趟吧,我帶亂步老師在橫濱玩上一圈。”
其實森下雨森想說的是,他們主編想要見亂步一麵。他在郵件裡麵可是把亂步吹成了「讓青學館大翻身的救世主」,這才讓保守穩重的主編下定決心,給亂步做一份新的合同。
但觀察過亂步和工藤優作的相處模式,森下雨森怕亂步不願意循規蹈矩地跟著去文學社,口頭上便又換了一套讓亂步聽著開心的說辭。
“日本橫濱不僅有很多好玩的,也有很多好吃的。在旅遊景點紅磚倉庫那裡,有日本電視雜誌經常介紹的水果專門店,裡麵賣的水果聖代堪稱一絕。如果喜歡中華料理的話,橫濱中華街的美食一定能夠滿足你的要求。”
亂
步本來就肚子餓,聽到森下雨森的話,立刻舉起手說道:“哦哦哦,那我想去!”
在門口趴著偷聽的五條悟和夏油傑,覺得這個江戶川亂步也太好拐騙了。對方隻用幾道美食就把他拐去橫濱。不過,有人邀請亂步去橫濱。作為監督員的他們,也可以趁機去橫濱玩。
(不過,這家夥真的要出道了?)
五條悟和夏油傑兩個人正想著,恰巧這個時候,工藤優作從房間裡麵走出來,剩下的就是他們作者和編輯兩個人獨自私談了。
工藤優作並不意外兩個人在這裡偷聽。
其實應該不僅是他們,還有有希子他們會疑惑,「為什麼素來愛惜羽毛不輕易利用自己名聲為後生開路的工藤優作,居然這麼全心全力地幫助亂步?」
這個原因其實很簡單。
他之所以不留餘力地幫亂步,就是因為亂步早上和他說的話「如果有一天我再也寫不出有趣的作品來,我也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
“他是能說出這種充滿決心的話的人,你們可不要小看亂步君了。”
五條悟和夏油傑同時對視了一眼。
如果之前說亂步喜歡寫文是興趣使然,現在一路聽下來,這創作就是亂步的夢想。而這個夢想此刻開始落下實地,慢慢成真的時候,預想到亂步將會出事故,總覺得有些不對味。
五條悟和夏油傑確實有監督和保護亂步的責任,但是心情卻和現在的很不同。前者是保護一個生命,後者保護的是一個夢想。
保護生命的任務,五條悟和夏油傑做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