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之上亦無其餘傷痕,薄若幽仔細檢驗之後,將凶器取了下來。
“降魔杵杵尖長約四寸,其中約二寸半刺入死者後心,傷口內出血量多,應是刺破心脈導致失血量多致死,屍體體表無其他損傷,隻刺入處有輕微挫傷,傷口深,內壁平整,隻此一次刺入,依照凶器刺入角度看,事發時凶手應當站在死者身後,因死者俯趴,凶手以降魔杵直刺入後心。”
說至此,薄若幽眉頭微皺,而後下意識往霍危樓身上看了一眼。
霍危樓望著她,薄若幽便道:“死者身量不至五尺半,比侯爺矮一些,且當時俯趴在桌案之上,若凶手是侯爺或者福公公這般高,刺入的角度應當是直直往下走。”
薄若幽揮了揮降魔杵,“鄭三爺昏迷後毫無防備,凶手亦隻刺過一次,任何人在此等境況下,必定會選擇最易發力的角度刺入,如果身量高,卻以傾斜的角度刺入,那握著降魔杵的手勢會十分奇怪,反而難刺的深,若是民女這般高矮,多半也能做到直上直下,可眼下這傷口,卻是略微傾斜著的……”
薄若幽話語一定,“除非,凶手比民女還要矮上兩分。”
老夫人死於隱疾暴發,鄭文宸死於墜樓,二人身上,都無凶手直接留下的致死傷痕,而鄭文宴雖然衣袍齊整,身上亦無彆的痕跡,可凶手選擇以降魔杵殺人,此創口便是鐵錚錚的罪證,而凶手又如何能想到,這尋常的害人之法竟能暴露其身量。
霍危樓眼底生出一絲微芒,“凶手身量隻有五尺上下。”
薄若幽點頭,這時,一個繡衣使從外走了進來,“侯爺,院外有發現。”
霍危樓眉峰微動,福公公忙道,“侯爺且去,老奴留下。”
霍危樓掃了薄若幽一眼,轉身而去,他一走,福公公便望著他背影歎了口氣,薄若幽疑道:“公公怎麼了?”
福公公轉身笑道:“這案子越發看不明白,也不知何時能破。”
見薄若幽還望著自己,福公公便道:“其實此番侯爺來侯府,不過是打算來看一眼便走的,可沒想到老夫人之死當真有疑,還死了個二爺,到底臨走之時信陽侯一把年紀上門拜托過,便留了下來,可侯爺還有彆的公差在身,耽誤的越久,越是不利。”
薄若幽麵露恍然,口中忙道:“民女會儘力而為的。”
福公公笑出聲來,拉過一旁的敞椅坐了下來,“咱家可不是為了催你,咱家也看得出來,你是個儘心儘力的好姑娘。”
薄若幽唇角微彎不再多言,隻垂眸繼續檢查屍體。
死因已明,凶手殺人手法並不複雜,倒也無剖驗之必要,可薄若幽想到霍危樓急赴旁的公差,便想尋出更多線索來,早間那一救,她到底深深放在了心底。
然而任憑薄若幽翻來覆去的查驗,屍體之上都再無新的線索,她一時有些發愁,望著鄭文宴那張仍是活生生的臉,不由歎了口氣,一轉頭,卻見福公公靠著椅背,竟疲憊的打起了瞌睡,薄若幽這才發覺,夜色已深了。
霍危樓尚未歸來,許是院外發現了更重要的線索,薄若幽整理好鄭文宴的屍體,輕手輕腳的走出了門去,門外一盞喪燈在廊簷下投下一片發白的光,夜風一來,燈影斑駁搖晃,薄若幽攏了攏鬥篷,正要進去叫醒福公公免得他著涼,可眼風一錯,卻瞥見院門口的黑暗之中站著個人。
薄若幽眉頭一皺,抬步走到院中,“誰在那裡?”
走了幾步站定,薄若幽出聲問了一句,很快,一抹白袍自黑暗中走出。
薄若幽定睛看過去,下一刻,她便見鬼似得後退了一步。
因她看見,剛剛被她仔細檢驗過的鄭文宴,此刻,竟然直挺挺的站在黑暗中,一雙眸子黑沉沉的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