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四和香03(1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10681 字 7個月前

霍危樓從崇政殿出來的時候,正看到孫釗從殿旁值房內退出來,看到他,孫釗立刻上前來行禮,“拜見侯爺——”

霍危樓淡淡挑眉,“你還未出宮?”

孫釗一笑,跟著霍危樓一同朝宮外去,“適才議事完了,見侯爺還在殿內,便稍停了片刻,早前侯爺送來的薦書下官已經看到了,不過這兩日侯爺舉薦之人未來,也不知是個什麼安排。”

孫釗一邊說著,一邊不著痕跡的觀察著霍危樓,然而霍危樓喜怒不辯的,聞言麵上也無多餘的表情,淡聲道:“這樣的小事你也值得你專門等在此處?”

孫釗微哈著腰,“侯爺少舉薦人,下官便對這位姑娘頗為留意些。”

孫釗年過不惑,卻保養得當,如今看起來也不過而立之歲,他麵上說的尋常,可“姑娘”二字卻是話眼,滿朝文武誰人不知武昭侯不近女色,他年紀不小仍無娶妻之意,便是建和帝都為他著急,而雖說他手握重權,的確許多人像走他的門路入仕,可能被武昭侯看進眼底的,實在是寥寥之數,而如今,武昭侯竟然舉薦了一位姑娘。

雖說並不給聘任文書,可京兆尹衙門管著京畿刑獄,這仵作之位,說重不重說輕也是不輕,而孫釗更沒見過女子為仵作的,可如今,這位姑娘,竟得了武昭侯的舉薦。

孫釗看到文書之後,便頗有些膽戰心驚,此人和武昭侯是何關係?若說是武昭侯身邊人,卻也沒見過誰會讓自己身邊人來做仵作的,可若不是,此人憑什麼以女子身份得了武昭侯的認可?

霍危樓不露聲色,卻如何看不明白孫釗之意,孫釗此人,出身世家,官運可謂是順風順水,有些賢才便罷了,對官場上的禦下迎上之術更是擅長,因此坐穩了京兆尹之位,再過兩年,必定是要入六部為相才的。

霍危樓淡聲道:“她雖是女子,卻及擅仵作之術,若是男子,本侯必要留用,可她自己知道無法入仕,便想尋個衙門一展所長,本侯便將她舉薦與你了。”

孫釗笑著道:“原來如此,侯爺舉薦之人,自然是出類拔萃的。”

見霍危樓神色淡淡,孫釗一時有些拿不準,便擰眉道:“這幾日,府衙倒是遇見了一樁難案,下官在衙門之時,也在等這她來衙門應卯,可卻久等未來,也不知是何緣故。”

霍危樓眉頭微蹙,憑著薄若幽的性子,是不會在這事上耽誤功夫的,可這都回京第四日了,莫非是遇到了什麼難處?

此念一閃而逝,霍危樓卻蹙眉道:“說不定今日便去了。”

孫釗聽著這話,便覺霍危樓可能的確不知道期間緣故,這足以說明二人關係沒有他想的那般親密,他微微鬆了口氣,若此人當真是霍危樓身邊人,那他豈非在衙門裡供了一尊大佛?

孫釗展顏道:“今日下官還未回衙門,待會兒到了衙門便知人來沒來。”

此刻已是日落時分,霍危樓往天際看了一眼,隻覺心底有些發癢,他連著忙了幾日,將王青甫的宅子抄了,又將此案做了個定奪,忙起來倒也沒那般難捱,可如今遇到孫釗,卻覺出些蠢動之意。

心底念頭一轉,霍危樓問道:“去歲京畿幾處府縣報上來的稅報還在你那裡?”

如今已經入了二月,各處報上來的去歲稅目已攏總完畢,送到戶部之後,便要歸入國庫,這本不是霍危樓常管之事,不過他又道:“西北軍情緊張,今年的軍餉預計比去歲多了三分,不過今日兵部侍郎說去歲江南豐收,瀾滄江往上到京畿各府縣亦是豐足,倒有餘力供給,也不知是真是假。”

孫釗忙道:“在的在的,在衙門裡,今日早朝還在議論,隻等東邊沿海各處報上來,便一並送入戶部了。”說著他忙道:“那下官稍後便送入侯府。”

霍危樓淡淡道:“不必,本侯去你衙門看便可。”

孫釗微愣,剛剛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來。

出了宮門,孫釗和霍危樓皆上了馬車,馬車沿著禦街往東,沒多時便到了府衙,衙門差吏沒想到武昭侯也跟著來了,皆是有些慌忙,孫釗則當先將霍危樓迎去了正堂,又吩咐文吏,“將去歲的稅報取過來,侯爺要看。”

文吏應聲而走,很快取來一摞厚厚的文冊,孫釗親自給霍危樓倒了茶,又將文冊捧到霍危樓跟前,霍危樓卻在看到那一摞冊子之時蹙了蹙眉。

他其實最不耐煩看這些稅報冊子。

卻還是伸手拿了一本,又四處打量了一番廳堂,孫釗眼觀鼻鼻觀心大氣也不敢出,細細品了品霍危樓的神情,福至心靈的去問守在外的衙差,“今日可有人到訪?”

衙差本要搖頭,卻忽然想到薄若幽來,於是一副看好戲的口吻道:“大人不問小人都要忘記了,的確有人到訪,說起來還有些逗趣。”

孫釗揚眉,“何人?”

衙差嘿嘿一笑道:“一個姑娘,說要來府衙做仵作,還說大人您知道的,您不在,小人們就讓她在茶房等了一下午——”

霍危樓目光從冊子上抬起,孫釗瞬間背脊一僵,“一個姑娘?可是姓薄?”

衙差還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仍然有些哭笑不得的道:“這個小人不知,反正是個容貌花兒一樣的小姑娘,看著好似是哪家人家的小姐,反正不像能做仵作的人,吳哥回來也覺得她在胡鬨,將其嗬斥了一頓,那姑娘倒是不服氣。”

孫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嗬……嗬斥?你們……我平日是如何教你們的,對老百姓要親和些,莫要擺出一副官衙公差的架子!你們倒好……那姑娘呢?莫不是被吳襄那個大老粗罵走了?”

衙差這才縮了縮脖子,“沒……那姑娘不服氣,吳哥直接把她帶去義莊了,到底是不是仵作,試試手便可,這會兒隻怕在義莊呢。”

孫釗汗如雨下,抬手狠狠的點著衙差,卻不知該如何圓場,片刻後吩咐道:“你,立刻去義莊,給我把人叫回來,不……請回來,讓吳襄也回來!”

衙差這才覺出不對來,麵上嬉笑之色一收,連聲應聲。

“慢著——”

孫釗一抖,扯出兩分笑意轉過身來,果然,稅報冊子被放下,霍危樓已經站起了身來,孫釗有些心虛的道:“侯爺,我們府衙的捕頭是個粗人,也怪下官沒有交代他……”

霍危樓倒也不見怒色,淡聲道:“雖是本侯所薦,不過府衙中人對她有所質疑也在情理之中,不必叫人回來了,你同本侯去義莊看看便可。”

孫釗哪裡敢說什麼,立刻吩咐人準備車馬。

霍危樓來府衙一趟,說是看稅報,可那稅報冊子還未翻兩頁,凳子都未坐熱便又離開,孫釗也不知他是何意,可卻篤定這薄姓姑娘在霍危樓心中地位絕對不低。

霍危樓的馬車在前,孫釗的馬車在後,走了兩柱香的時辰才到了義莊之外,此時已是夜幕初臨,霍危樓的馬車雙轡在前,要比孫釗快上許多,眼見得前麵馬車已經停下,孫釗不斷的催促著車夫,然而他還沒到跟前,霍危樓便已下馬車進了義莊。

霍危樓自是心急,他更知薄若幽這般忽然到府衙,多少要引得人質疑,他本以為是他舉薦,孫釗又是個識趣的,能讓她一切順遂,可萬萬沒想到她來時正碰上孫釗不在,還被個粗莽的捕頭直接帶來了義莊。

讓她驗屍算不得什麼,他隻怕她不諳官場之道受了不必要的欺負。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還未進門,先聽她喊上了旁人“大哥”,剛跨過門檻,又聽她說“我與武昭侯並無關係”,霍危樓隻感覺心底竄起一股子寒風,當真是酸冷酸冷的。

薄若幽無論如何沒想到此時能見到霍危樓,她話語一斷,忍不住出聲,“侯爺——”

吳襄背對著門口,見她話語斷了,又問,“侯爺怎麼?你和他無關,那他舉薦你做什麼?聽說武昭侯身邊連個伺候的女婢都沒有……”

薄若幽已聽不清吳襄在說什麼,隻是問,“侯爺怎麼來了?”

吳襄眉頭一揚,一邊轉身一邊道:“怎麼會——”

“會”隻說到一半吳襄就閉了嘴,霍危樓是來過府衙的,他也曾遠遠見過兩次,因此吳襄一眼便認了出來,他人僵立住,想到適才所言,隻恨不得咬掉自己舌頭,然而到底並非愣頭小子,立刻便後退一步拱手作揖,“拜見侯爺。”

後麵的坤叔和另外兩個衙差也驚呆了,這時,孫釗才滿頭大汗的從後麵跑進來,“侯爺的馬車實在是快,下官竟趕不上——”

說著見中庭中站著好些人,而他自然一眼看到了薄若幽。

在未見到薄若幽之前,孫昭對霍危樓待薄若幽之心還有些拿不準,可如今見到了真人,孫釗心底的不確定儘數煙消雲散,他敢賭上他的官運,要說霍危樓對這薄姑娘無意,那可真是有鬼了!

霍危樓看了看薄若幽,又掃了一眼吳襄,而後便道:“這是京兆尹孫大人。”

這話自然是給薄若幽說的,她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大人。”

孫釗立刻抬手虛扶一把,“姑娘請起,我早就在等姑娘了,卻沒想到今日不在衙門時姑娘正好來了。”說著瞪了吳襄一眼,又和藹可親的對薄若幽道:“其實不必來驗屍的,侯爺舉薦,我對姑娘自然放心,以後姑娘在衙門幫忙,實在是再好不過,不過我們府衙案子也不多,姑娘平日裡隻憑自己心意便好。”

薄若幽點了點頭,看看孫釗,再看看霍危樓,疑惑道:“侯爺和大人怎一同來了,可是有公差?”

霍危樓眯了眯眸子,孫釗一見這場景,心底有些狐疑,連忙道:“侯爺聽說你在此驗屍,便打算來看看,如何,驗屍驗完了?”

吳襄聞言道:“驗完了,薄姑娘果然驗屍之術頗為厲害。”

孫釗也不知吳襄此言是真是假,可當著霍危樓的麵,隻需一個“捧”字,“看看,侯爺舉薦之人,自然是極擅其道的,那今日真是辛苦了,此刻時辰已晚,不知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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