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六花飛10(1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10049 字 7個月前

見到韓江屍首,幾個韓家的夫人妾室又開始嚎啕大哭起來,吳襄捏了捏眉心,安撫了片刻才令她們收了聲,待吳襄將薄若幽所驗結果道出,幾個婦人麵麵相覷,皆是不解,韓夫人問道:“這意思是說,這事賴不了彆人,全賴我們家老爺了?”

吳襄正色道:“到底如何判,眼下還斷定不了,你們也想想這幾日韓江可有身體不適之處,或者有沒有其他異處,再者,他去攬月樓的事你們應該知道,他可曾提起過攬月樓會否用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你們便是覺得攬月樓有過,也得拿出實證來。”

韓夫人皺眉,似在回想,這時站在後麵的韓江弟弟上前來,“嫂子,先把哥哥的屍首領回去讓他入土為安吧,彆的判罰且相信衙門便是。”

這個弟弟倒是講道理,韓夫人看他一眼,不知想到什麼,麵露妥協之狀,先問衙門哪般章程,又令家仆進來搬走韓江的屍首,薄若幽站在一旁,目光淡淡落在韓江弟弟身上。

韓江弟弟看著雙十之齡,人生的頗為清俊,舉止亦頗有禮教,引的薄若幽注意的卻是他頗為頹敗的容色,他雖是站的筆挺,可眼下青黑,麵容發黃,一雙眸子亦是黯淡無光,說話時中氣不足,莫名給人體虛之感,薄若幽看他片刻,又看了一眼正被搬走的韓江屍體,忍不住秀眉越皺越緊。

她懷疑這韓家二少爺,也有沉溺酒色之行。

韓江的屍首被搬走,韓家眾人便也跟著朝外走,薄若幽將木箱收拾好,跟在最後一起出門,前麵的吳襄邊走邊對她們道:“常去煙花之地不是什麼好事,年紀輕輕壞了身子,易容易出事,若你夫君潔身自好些,哪有如今之事?”

吳襄似乎也瞧出韓江弟弟有些古怪,於是告誡道:“尤其家裡年輕小輩,可定要好好管束。”

韓夫人抹著眼角道:“是經常勸的,可他是一家之主,哪裡會聽我們的話呢,不過我們家中,也隻有他一人不務正業罷了。”

吳襄對著韓江弟弟抬了抬下巴,“這二少爺……”

韓夫人望著前麵的背影,“二弟是要念書考功名的,他是潔身自好之人。”

吳襄點了點頭,未再多言,走在後的薄若幽卻有些訝異,竟然與她推測的不一樣。

眾人走到義莊門口,正看到兩個家仆將韓江的屍首放入馬車,可死人僵重,二人抬了一路有些力乏,此刻便有些使不上力,韓江弟弟看著,便上前幫忙,他用力將人往上抬,可不知怎麼,他卻使不上力氣似的沒起何作用,末了,還是吳襄上去搭了一把手。

韓江弟弟退開來,有些急促的喘了兩口氣,薄若幽一眼看到他垂在身側的手一直在發抖,而他好似害怕被人發現,很快將手藏進了袖子裡,這邊廂韓夫人還在和吳襄說話,可他卻麵露焦慮急慌之色,眼神四掃,很有些驚恐不安之感。

他顧不上彆的,抬步便往自己馬車走去,往馬車上爬的時候腿腳虛軟,磕絆了兩下才連滾帶爬的鑽了進去,簾絡一起一落薄若幽便看不見他了,可他身上異樣卻令她起疑。

然而他並非嫌犯,她亦無理由前去盤問,隻懷疑他是否有病在身。

韓夫人很快和吳襄說定了再去衙門的時日,一行人上馬車,車夫馬鞭一揚,準備離開此處,薄若幽和吳襄站在道旁,一輛一輛的馬車從他們身前經過,當韓江弟弟的馬車從他們跟前走過之時,一縷似曾相識的氣味從車廂之中飄了出來。

薄若幽心底一動,下意識道:“稍等一下!”

車夫勒馬,馬車在薄若幽幾步之外停了下來,吳襄還有些不解,薄若幽卻已上前去,她並未開口問話,而是傾身一把將簾絡掀了開。

馬車裡頭昏暗逼仄,隻坐了韓江弟弟一人,而看到他在馬車裡的模樣,薄若幽驚的愣在當場。

他整個人蜷縮在坐榻之上,渾身都在發著抖,他手中抱著一隻荷包,整個人好似魔怔一般的使勁去嗅荷包中的東西,薄若幽不知道那裡麵是什麼,卻被他麵上的癡迷痛苦模樣驚住,她忍不住道:“你怎麼了?”

掀開簾絡的動靜都未能喚醒他,等薄若幽開了口,他才癡癡的轉眸,一雙眸子迷蒙的望著薄若幽,良久才反應了過來,他神色微變,咬牙撐著身子來,卻是去嗬斥那車夫,“停下來做什麼?還不回府?!”

車夫心中害怕,也顧不得那般多,馬鞭揚起,馬車便緩緩動了起來,薄若幽無法,連忙後退一步避開,還想上前追問,卻又覺沒有足夠的理由。

吳襄從後麵上來,“怎麼了?他有什麼問題不成?”

薄若幽搖了搖頭,“他好生奇怪,適才我便覺他麵色不妥,剛才掀開簾絡,卻發覺他在使勁的嗅著一個荷包,好似……”

薄若幽一時竟然找不出合適的言語形容他,“好似得了什麼病,那荷包是救命的藥,可我聞到一股子極淡氣味,那氣味似乎與在攬月樓之中見到的媚香有些相似。”

吳襄蹙眉,“剛才我問這弟弟是不是也學了哥哥,可韓夫人卻說沒有,我還當他那副樣子是看書苦讀熬出來的,莫非韓夫人在說假話?”

說至此,吳襄忽然道:“怎麼覺得他和小胡的樣子有些像?”

薄若幽心頭一動,“的確如此,吳捕頭可要早些去看胡仵作?”

吳襄應聲,卻麵帶愁容,尋花問柳不是好習慣,可他與胡長清非親非故,若真是如此,也不知能不能規勸的了。

薄若幽離開義莊歸家,見霍危樓這兩日並未派人來,便覺美人笑隻怕依舊未曾找到,她用過晚膳,隨後便又進了書房,那幾本書冊她還未看完,便又翻找起來,這幾本藥典皆是古籍,其上所言皆是藥材藥理,看來頗為乏味,薄若幽看了片刻便有些困倦,卻強打精神未曾鬆懈,就這般看了大半個時辰,薄若幽翻書頁的手忽然一頓。

她看到了一句與美人笑有關之記載,她仔仔細細看了兩遍,連忙捧著書冊來找程蘊之,程蘊之快要歇下,見她來,便披了一件衣裳坐在了西窗下。

薄若幽指著書上所言給他看,“義父且看,此處說美人笑又叫米囊花,還可稱芙蓉鶯粟,又有斷腸草之彆稱,如此女兒倒是想起昨夜看過遊記上所言,稱西南之地多生米囊花,‘花殷紅,千葉簇,朵甚巨而密,豐豔不減丹藥’,原來竟就是美人笑!”

說完她又令程蘊之往下看,“義父看此處,這句是前朝醫家所言,稱‘今人虛勞咳嗽,多用粟殼止勤;濕熱泄瀝者,用之止澀。其止病之功雖急,殺人如劍,宜深戒之②’,原來此物雖然可入藥,藥效亦佳,卻頗多隱患需得慎用。”

程蘊之神色微肅,“此物稀貴少見,倒是少有用到之時。”說著看向薄若幽,“你查這個,還是為了案子吧?那死者踩到了美人笑的種子,可和藥效卻無太大關係。”

薄若幽點了點頭,“的確如此,此花若在京城,隻怕觀賞比藥用的可能性更大。”

時辰已晚,既與案子無關,薄若幽便不再多言,隻令程蘊之早些歇下,她亦帶著書冊回了房中睡下,第二日一早,薄若幽乘著馬車往武昭侯府去。

到了武昭侯府,霍危樓卻不在府中,福公公迎她進門,口中道:“那花還是未找到,不過天牢之中審出了些東西,侯爺昨夜去天牢,到現在都還未回來。”

薄若幽聽的憂心,“我來正是為了此事,那日有一言忘記告訴侯爺了,我眼下說給公公,公公告訴侯爺也可。”

她便將那日鬨市所見說給福公公聽,福公公聽的有些驚訝,“這意思是說,衛家可能養了美人笑?”

薄若幽搖頭,“並不肯定,隻是有這個可能。”

福公公明白的點點頭,“好,我會告訴侯爺。”

霍危樓既然不在,薄若幽也不久留,坐了片刻便告辭,直往衙門來應卯,剛進衙門沒多久,她便見吳襄沉著一張臉到了,見到薄若幽,他很有些驚喜,“我還在猶豫要不要讓人去請你,沒想到你已到了,既是如此,便隨我走一趟吧。”

薄若幽神色一正,“哪裡又有人命案子嗎?”

吳襄擺手,朝外看了看,見四下無人方才道:“不是案子,是小胡,今早我到了衙門,見暫時無事便往他家中去了一趟,這一去,才發現他當真得病了,不過得的是一種十分古怪的病,我著急啊,可他不願意請大夫,我想著你是通醫理的,可能請你去看看?”

“古怪的病?病狀如何?”薄若幽問。

吳襄苦笑,“我說不清,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薄若幽應了,跟著吳襄去找胡長清。

胡長清為仵作俸祿不多,家住在城東南一處民坊之中,院子隻有一進,雖是簡樸,卻也頗為整潔清雅,他們到了屋門前,卻發覺屋門並未鎖,吳襄推門而入:“小胡,我帶著小薄來看看你,你這病再不治人都要沒了!”

屋子裡昏暗無光,吳襄徑直帶著薄若幽進了內室,剛走進去薄若幽便是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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