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聶清嬰老同學的相聚一度很尷尬。一起站在樓下,眾人數目相對, 都不知道說什麼。還是周少撐得住場, 一會兒, 他不在意地和同學們打個招呼後,接通了電話:“劉哥,你在哪兒呢?我行李收拾好了, 你過來接我和我老婆吧?”
“劉哥”是周三少的司機, 剛才周明去機場接聶清嬰, 就是劉師傅開的車。
但這會兒,被稱呼為“劉哥”的人在電話那頭非常抱歉的:“不好意思啊三少,我人就在小區外呢。車出了點問題,走不了了……三少和三少夫人能等我半小時麼?我讓彆的車來送你們。”
周明歎口氣。
幽幽道:“車早不壞晚不壞, 偏偏在這時候壞。這是老天強加給我的磨難,凡人怎麼能拒絕得了呢?”
電話那頭的劉師傅:“……?”
三少這是又怎麼了?
劉師傅被莫名其妙地掛了電話,此時聶清嬰已經困窘至極,她巴巴等著老公趕緊走, 她老公掛了電話後, 抬頭, 微妙地看了她一眼。
聶清嬰頭皮發麻:“……”
這眼神……
聶清嬰隻是有點疑慮,聶清嬰的同學們卻是在周明掛了電話後、歎氣的時候就後知後覺,猜到了可能出了什麼意外。同學們一樣很尷尬,卻隻能忍著尷尬, 強作熱情地邀請周明夫妻:“我們開了車過來, 你們要去哪家酒店, 不如我們開車送你吧?哦對了,校花同學來首都一趟不容易,咱們一起吃個晚飯吧?”
於是,在老同學並不算很熱情的邀請下,周明夫妻沉默地上了車。之後一路開車,周三少戴著墨鏡麵孔冷峻,聶小姐眉目清寒氣質如霜,坐在一車上的老同學們看看左邊,再看看右邊,也選擇了閉嘴。
“情趣酒店”的影響巨大,影響到眾人一路坐車、一起吃晚飯,都格外沉默。這頓飯吃得人沉悶無比,等晚上同學開車把聶清嬰兩人送去酒店,臨彆前,雙方客氣道彆,轉過身,雙雙長長地舒了口氣——
這讓人尷尬的會麵,可算結束了。
……
周明是非常期待所謂“情趣酒店”的,他老婆一開始也有點興致,但和同學見麵後,聶清嬰興致就不高了。周明也不敢多說話打擾她。枉費他訂下的中國古風喜房式的套房,進了門,滿目紅彤鴛鴦被褥,聶清嬰匆匆地去洗漱,沒過多欣賞。
聶小姐去衛生間洗漱的時候,周明正在想怎麼讓老婆重新高興起來,他突然接了一個陌生電話。電話接通,那邊是一個有點猶豫的溫柔女聲:“三少。”
周明:“嗯。哪位?”
那邊沉默了半天,說:“你沒存我號碼麼?我是梁曉白。”
周明挑下眉,很長時間不聯係,他都快要把這個人忘了,沒想到她又冒出來了。謹慎地離衛生間遠一點,聽到裡麵水聲嘩嘩,確認聶清嬰不會聽到自己的電話,周明才含笑開口:“恭喜啊,梁小姐。雖然我沒收到邀請函,但聽說你和徐白楊要結婚了。”
梁曉白的呼吸緊促了幾分。
青年聲音裡帶笑,聽著漫不經心,但是她卻從中聽到幾分危險味道。
梁曉白咬了咬牙關,再摸摸自己的小腹,才壓低聲音,哀求一般:“是這樣,三少。你看,我們之前的約定能作廢麼?我不想出國了!我也可以按合同賠償巨額,兩倍,十倍!我都賠給你!我真的不想離開了,我想做徐夫人……和白楊好好地過下半輩子。”
周明沒說話,他呼吸平穩,梁曉白手心卻出了汗。
她懇求:“您現在也和聶小姐那麼幸福,能不能看在聶小姐的份上,放過我,放過白楊?求求您了,不要讓我們的交易被白楊知道,不要讓他誤會……三少,我已經懷了孕,我想要這個孩子的。”
周明笑眯眯:“你賠我錢?我在你身上花了那麼多錢,你賠得起麼?我看你也不是太喜歡徐白楊,出國讀書多好,後續我都不用你操心。何必把一個簡單合同弄得這麼麻煩呢?”
梁曉白輕聲:“我會還錢的……我會小心不讓白楊知道。請三少幫幫我,我和聶小姐,起碼也是一個舞團的呀。”
周明莞爾。
他說:“好啊。”
梁曉白:“……!”
萬萬沒想到周明這麼好說話,一點都不像她認識的那個周三少了。
周明語重心長:“我懂啊。嫌貧愛富的姑娘,好不容易趕走了前任,從小三成功上位,裝小白花裝了一路就為了奉子成婚,成功上位。徐家政界地位顯赫,做風光的徐夫人,難道不比出國留學當個窮學生更舒服麼?跳什麼舞呢,要什麼夢想呢,以前的雄心壯誌不過是紙老虎。在滔天的富貴麵前,和我之間這種齷齪的交易,隻要埋在地下,那就好了啊。”
梁曉白被他說得麵色青青白白,她握緊手機,難堪至極,卻說不出話。
周三少還在繼續:“其實我也不是那麼恨白楊了。好歹老同學一場,我還娶了他心裡的白月光女神,女神對我這麼好,我已經很幸福了。看在我和清嬰幸福美滿,你又沒在中間搗亂的份上,我就同意你廢除合約了。記得,按照合約給我賠錢哦。一年內,給我還乾淨。”
梁曉白聲音激動:“我會的!隻要我能嫁給白楊!”
周明輕飄飄:“哪有那麼容易?忘了我讓你追他,每天給你一萬麼?現在升值了,給我還錢的時候,我要每天兩萬。”
他淡聲:“我也不在乎你這點兒錢,不過我們得有契約精神嘛。你放心,你的錢到了我就給你捐出去,我隻要你還債。”
梁曉白微滯。這麼多金額加起來,得過七位數了。曾經周三少給她錢的時候她心動無比,現在要還錢,她才知道自己欠了多少……但是,隻要熬過去,隻要守住這個秘密,以後她就是徐夫人了。
梁曉白輕聲:“謝謝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