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跟觸電一般,瞬間抽回了手。
手心發燙,好像唇瓣的形狀仍然停留在那兒,慢慢地嵌入肉中。
“你——”孟清剛要開口,葉疏桐眨了眨眼,仿佛一腔委屈。
有那麼一瞬,孟清幾乎要懷疑他是故意的。
但是,葉疏桐這樣的直男,毫無分寸感可言。就算是故意要逗弄他,也不奇怪。
這時,兩米外的一扇門開了,兩個人影推推搡搡地走了出來。
同一層的另外四戶也陸續打開門。
孟清之前從來沒見過這些鄰居,此時也沒顧上打招呼。
他推了推葉疏桐,讓後者往走廊內側靠。避開月色照亮的地方,才不會被認出來。
“孟醫生!”一個聲音從近處傳來。
那嗓音聽著熟,孟清想了想,有些奇怪:“寧讓?”
黑暗裡,走過來的人影確實是寧讓。
孟清記得,他應該是住隔壁單元。
但他看見寧讓身後還有個人,銀色的袖扣反光,竟然是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寧讓笑了笑,自來熟地問:“孟醫生,你朋友也住你這兒啊?”
葉疏桐的手搭在孟清肩上,近乎於摟。
興許是感受到了不友善的眼神,寧讓保持了一段距離。
孟清“嗯”了一聲,覺得寧讓再多看一眼興許就會認出葉疏桐來。不得已,他硬著頭皮寒暄:“你的朋友,住這層樓?”
寧讓疑惑地“啊”了一聲,眼角往後悄悄一瞥,立刻擺手:“那倒沒有,我們不熟,就是……路過。”
“那什麼,”寧讓回過頭,“反正也停電了,我先回了啊。”
“你衣服不要了?”穿西裝的人反問道。
“操。”寧讓罵了個臟字。
孟清這才發現寧讓今天似乎沒帶平時那鬆垮垮的鏈子。
寧讓不耐煩地從褲兜裡摸出了一盒煙:“孟醫生,來一根?”
“他不抽。”葉疏桐斬釘截鐵地說。
寧讓微微抬眸:“這位兄弟,你聲音有點耳熟——”
還沒說完,寧讓被牆邊穿西裝的人一把抓了回去。
煙落在了地上,緊接著傳來了黏膩的水漬聲。
孟清瞳孔一滯,寧讓是在和那個人……接吻?
黑漆漆的視野忽然變得更黑了。
葉疏桐的手擋在他的眼前,低聲說:“彆看。”
孟清扭過頭,隻見葉疏桐眉心緊蹙,似是嫌棄極了,絕不再往那方向看一眼。
也是,他是個恐同的直男,覺得惡心也是正常的。
“我就說,這裡什麼人都有,”葉疏桐幽幽道,“你今晚就搬我那兒去吧。”
孟清說:“我還沒問你,為什麼一定要跟我一起住?”
葉疏桐理直氣壯:“我最近失眠啊,跟你一起才睡的著。”
孟清眉心一動。
葉疏桐開始擺出自己的理論,言之鑿鑿:“咱們初一開始就一間房睡了整整六年,那段時間是我睡眠最好的時候,都習慣了。現在也是,在你這兒幾天比我自己在家睡得久多了。”
孟清忍不住心道,你倒是睡好了,我是睡不了整覺了。
幾縷月色落在葉疏桐額前的碎發上,跳落在他的眸色裡。
葉疏桐忽然說:“你還記得高中的時候嗎,有一年也經常停電。”
“高二的時候,”孟清接道,“你還在宿舍點了蠟燭。”
二人異口同聲道:“太上老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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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學校在瑚城的工業區,那年夏天經常停電。
少年孟清在宿舍裡捧著蠟燭站在窗邊,借著月色點燃。風一吹,那微弱的小火苗就開始顫抖。
葉疏桐懶洋洋地靠在牆邊,實在看不下去了,抬起手輕輕攏在孟清的手背旁邊,擋住了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