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疏桐眼珠子一轉,好整以暇地說:“我也要貼麵禮。”
他直直地看著孟清,坐在原地也不動,好像就等著孟清做個選擇。
孟清遲疑了片刻,最終雙手搭在葉疏桐的肩上,傾身靠了過去。他稍微保留了一點距離,臉頰也沒挨著,閉上眼睛,遲遲發不出那個類似親吻的音節。
但葉疏桐沒再給他機會,反而按著他的後腦勺,實打實地臉頰貼上了臉頰。皮膚相貼,是柔軟溫暖的觸感,好像再親密無間不過了。
逐漸炙熱的空氣中,輕輕地“啵”了一聲。
右邊完了還有左邊。
孟清木木地由他完成了這個完整的貼麵禮,眼睛朝下,沒有抬眸。
他提著衣服站在街邊,望著銀色的跑車揚長而去的影子。
他還沒來得及跟葉疏桐說……算了。
家裡,西服帶著防塵罩被整齊地放入衣櫃。
事實上,葉疏桐送過他許多東西——葉疏桐知道特彆貴的他不會收、也不喜歡用,因此時常挑些沒有logo的蒙混過關。現在想來,有些他說品牌商送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但因為禮物而鬨幾句矛盾,這還是第一回。
葉疏桐可以大方,也有大方的資本。
可孟清有自己的原則。
他更不想,欠葉疏桐那麼多。
錢可以賺,但是心意,卻更為貴重。
放在窗台的彩虹糖滾到了邊緣,被孟清扶了起來。
墊在玻璃瓶下的盒子瞧著跟一本巴掌大的書一樣,表麵鑲嵌著沙漏。是他十八歲離開瑚城去北城讀大學的時候,葉疏桐陪著他一路入校注冊、走完了所有手續——
最後在那間窄小的四人宿舍裡,葉疏桐送他的。
葉疏桐那時說:“這可是我送你的錦囊妙計。你要是遇到什麼問題,就打開看看。”
孟清從來沒有打開過,就那樣放著。
那個精致的小盒子在北城單調的生活中陪伴了他很多年,又一路隨他去倫敦,再跟著他回到了故土。與其說是錦囊,其實更像一個護身符,代表著最好的祝願。
孟清將小盒子豎起來放在窗台,然後打開電腦,企圖找到西裝的相關信息。
他搜索了在更衣間看到的那本時尚雜誌,根據封麵找到了人,但是眼花繚亂的品牌太多,他也不確定是哪一個。
於是孟清隻好在一個法語論壇發帖提問,如果讓那位老先生給做衣服要多少錢。
幾秒後就有了第一個回複:“你做夢吧,隻有錢有用嗎?”
……毫無幫助的答案。
孟清歎了口氣,手邊葉疏桐發來消息。
【AAA木同:還是有點生氣氣[你說怎麼辦表情包]”
【Q:兩小時內能消氣嗎?】
【AAA木同:你叫我一聲哥哥哄哄我的話可以】
孟清想了想,點開語音。
“咻”地一聲,發送。
對麵遲遲沒有回複。
此時,葉疏桐正在商務車後座舉著手機貼在耳邊,原本冷著的臉一裂,嘴角驀地勾起。
“咱們還有一刻鐘就到機場了,”費崢在開車,緊張兮兮地問副駕駛座的小曲,“老板剛剛好像很生氣,怎麼突然高興了?”
費崢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車內響起了一個溫潤清雅的男聲。
“疏桐哥哥,彆生氣了。”
一共放了三遍。
小曲扭頭問費崢:“有人叫你哥哥嗎?”
費崢:“……”
費崢立刻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什麼都沒聽到。
餘光裡,小曲低著頭打開微博,似乎在逛什麼滿屏粉紅色的超話,憋笑都要憋出內傷。
後視鏡內,他們那個天天倨傲不羈的冷漠老板嘴角都快裂開了。
下一秒,那個年輕溫柔的男聲再次響起,這次就稍微顯得冷淡:“錢轉你支x寶了,兩小時內到賬,不夠的話告訴我。”
“啪”地一聲,葉疏桐的手機狠狠摔在皮質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