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生病(1 / 2)

晏蓉再次清醒,睜眼見黑黝黝的茅草房頂。她正平躺在一張沒有帳幔的木板床上,臀背觸感堅硬。

她眼珠子動了動,這是一間簡陋茅草土房,狹小,暗沉沉的,室內僅一幾一床,一盞陶製小油燈擱在小幾上,散出微弱的黃光。

如今是晚上,外頭滴滴答答的,正下著雨。

晏蓉恍惚了片刻,仿佛鏽住的大腦才開始轉動,她這是出了山林了?

不是說,還有近兩天的路程嗎?

她這是直接昏昏沉沉過來了?

晏蓉撫額,她現在額頭還一抽一抽,嗓子頗為乾疼,渾身乏力,明顯是生病了。

她唾棄自己這不大實用的身體,素質太差,忒容易生病了。

“咳,咳咳!”

喉嚨一陣癢意,晏蓉咳嗽出聲,驚起了門外正在照看藥罐子的申媼。申媼大喜,匆匆推開半掩的茅草房門:“女郎,您終於醒了!”

她扶起主子,讓晏蓉靠在自己身上,一手給順著氣,另一手拎起茶壺,給粗陶碗裡斟了水,試試溫度正好,忙端起小心湊到主子唇邊。

晏蓉渴得很,一口氣喝乾了一碗水,乳母問她還要嗎?她搖了搖頭。

申媼道:“也好,藥剛煎妥,晾一晾,女郎歇歇正好喝藥。”

她現在很服陸禮那個一臉病癆的先生,藥服了一劑,她家女郎就醒了。

“阿媼。”

晏蓉咳已一陣,喉嚨癢意終於壓下了,她聲音虛軟無力,還有些沙啞,問:“我這是病了多久?咱們從山裡出來了嗎?”

“如今是怎麼一個情況?阿媼你給我說說?”

“女郎,咱們是今兒下午從山裡出來的,如今都一更了。”

環境惡劣,申媼也顧不上講究,拿件外衣墊著,讓主子靠在土牆上坐著,她繼續說:“您這都病了有兩天了,發熱昏昏沉沉,一出山,霍侯就命人打馬去最近的小鎮撿了藥,煎了給你服下。”

晏蓉聞言有些赧然,她恍惚記得,自己將要支應不住時,霍珩自馬背上將她抱了過去。

兩人這是,一直共騎的吧?

隻是她暫時顧不上這些,急急問:“我們這是在黃河邊上休整嗎?外麵情況如何?洛陽呢?”

她不大擔心太原,按她遣的報信者腳程算計,大概家裡剛接到信也沒多久,弟弟領兵趕來接,一時半會也趕不到黃河邊,不急。

她更關注洛陽以及懷帝的情況。

申媼點了點頭:“是的,出山不遠有個小村莊,可惜村民寥寥,大約是今天旱情無法耕種,都離開討生活了,霍侯下令略略收拾房舍,原地休整。”

晏蓉頷首,霍珩做出如此安排,他們肯定是已經安全了。之前一戰,受傷者中有一部分是中了毒的,出了山,情況允許肯定得先安排大夥兒拔除餘毒。

她已經順利離開了,隻要洛陽方麵那邊沒有太大的轉圜,當初所求,便能實現。

晏蓉頗為期待,申媼卻道:“洛陽那邊的消息,婢子並不知情,女郎要不召晏一來問問?”

她確實不知情,也無瑕分心這些,因為晏蓉的陪嫁侍女病了大半。火裡來水裡去,又一路驚險,在山裡繃著神經還好,出來後鬆了一口氣人就倒下了。

剩下沒病的那幾個都打了焉,申媼隻得安排那幾人照顧同伴們,她親自守著主子。

晏蓉生病其實也挺正常的,侍女們有的生病比她還重。

“女郎要不與霍侯相詢也行,女郎醒了,想必霍侯很快就會過來的。”

說到這裡申媼喜滋滋的,霍珩一路護著晏蓉同騎,晏蓉病得昏昏沉沉,他麵沉如水,一路快馬加鞭,硬把兩天路程用一天半走完了。

出了山,他親自安排晏蓉下榻房舍,又看著她被喂了藥,要不是他還有諸多事務需要處理,恐怕現在還在這呢。且他離開前命人人在屋外守著,剛才晏蓉醒了,已經有人奔去稟報了。

乳母想些什麼,晏蓉大致能猜的出來,她挺無奈的:“阿媼,你……”

不過不等她的話說完,門外就由遠至近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霍珩在簷下解了蓑衣,低聲道:“世妹?”

“世兄,請進。”

救命之恩,又一路受其照顧,這時候生生避嫌就矯情了。此處並非閨房,當世對女子的約束也沒那麼大,晏蓉低頭略略整理衣襟,待一切整齊,她便揚聲請人進屋。

霍珩推開房門,一進屋就先打量晏蓉麵色。見她雖眼下仍有淺淺青痕,臉色蒼白,但精神頭不錯,也沒前兩日那般虛弱了,他露出笑意。

“陸先生果然善岐黃之術,世妹已漸愈。”

他走到近前,緩聲安慰:“你體內餘毒已經拔清,風熱之症隻需好生服藥數日,便能根除。”

“多勞世兄費心。”

霍珩雖然什麼都沒說,但他真的費了不少心,但客氣話多說就沒意思了。晏蓉道了一聲謝之後,笑了笑,她想招呼霍珩坐下,環視一圈,卻發現房內空空如也,除了床就一個小幾,不說胡凳坐席,就是連麥稈之類的東西都沒有。

她犯了難,霍珩很高,她躺著的木板床又十分矮,勉強到他膝蓋高度。她仰著脖子和他說話固然辛苦,霍珩特地來探病,讓人杵在床邊說話更不是事。

跟罰站似的,太失禮了,眼前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晏蓉乾脆往裡頭挪了挪,大大方方地說:“世兄快快請坐。”

將這個小難題拋給霍珩吧。她在心裡默默補充一句,這不算她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