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生病(2 / 2)

霍珩頓了頓,深深看了她一眼,撩起下擺,直接在床沿坐下。

這麼一坐下,霍珩作何感想,晏蓉不知道,反正她覺得點兒不好意思。農戶家的木板床能有多寬?不過三尺見方罷了,即使她往裡挪了,身形高大的男人坐下,大腿位置還是小幅度挨著她的腿。

男性屬陽,霍珩還是常年習武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暖炙的體溫透過幾層薄薄的夏衣,一下子傳到晏蓉的肌膚上。

她趕緊努力往後又挪了挪,拉開一點點距離,感覺才好些。

這種溫度,似乎讓空氣中多了點什麼,晏蓉也沒細細琢磨,趕緊開口詢問。

“世兄,我們如今在何處?洛陽如何了?”她有些緊張,不錯眼盯著他。

“我們如今在黃河邊上的小村落,等渡了黃河,就是並州。”

在叢山中穿行了好幾天,從西往東,小道出口在黃河邊上,而河對岸就是太行山腳下,冀州和並州的交界處。往左,是並州上黨郡;往右,則是冀州。

如今上黨也是晏家勢力範圍,渡了河,就算回到家了,晏蓉不禁露出喜色,蒼白的臉染上一絲紅暈。

霍珩見她高興,挑了挑唇,又溫聲道:“這河段水流本就湍急,這二日雨勢又頗大,渡河最好緩一緩。”

“且船隻還需要調度,你莫要焦急,好好養病才是。”

申媼端了藥碗過來,霍珩隨手接過,遞給晏蓉。

黑褐色的濃稠藥汁一看就苦得很,但晏蓉心情正亢奮,吸了口氣,咬牙受了。

她不似一般貴女服藥得個小勺子一勺勺舀,在她看來這簡直是折磨自己,直接仰頭一口氣悶了,苦得她胃裡翻江倒海,差點吐了出來,好不容易忍下閉著眼睛大喘氣。

一睜眼,霍珩含笑看著她,雖晏蓉此刻已將他納入可信賴的範圍,一時也臉色爆紅,惱羞成怒,瞪了他一眼。

她白皙如玉的肌膚泛起粉色,眸有盈盈水波,美人一顰一怒皆風情。霍珩不是沒見過美人,他也不好美色,但他足足有半晌移不開眼。

她態度的下意識親近,讓他唇角翹了翹,須臾收斂住,清咳一聲,一本正經地說:“洛陽還在混戰之中。”

涼州一方雖然兵多將廣,但田家到底數十年經營,又占據了地利之便,雖被西涼大軍堵住出不了城,但他們占據了東城一塊,依著城牆,守著幾個大糧倉,暫時也立於不敗之地。

結果隻是苦了老百姓,洛陽戰火彌漫,十室九空。

說起這個,晏蓉果然立即被轉移了注意力:“北宮呢?還有鄭牧?”說到後麵一個,她聲音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北宮大火,蔓延大半個宮城,這二日大雨,火勢才開始減弱。”

霍珩臉色也沉了下來,淡淡道:“至於天子鑾駕,出了北城門後,先繼續往北奔逃,在黃河邊繞了一天,掉頭往西,如今又折向南,已快要抵達永寧地界。”

晏蓉笑意一下子就收起來了:“我們這位陛下,命真大。”

也能跑,東南西北到處亂竄,居然還活得好好的。

她心情瞬間跌落穀底,皇帝不死,大齊就不算滅亡,她這皇後的身份依舊擺脫不了。萬一稍後再跑出一個“曹阿瞞”,也弄個挾天子以令諸侯,那就更糟糕了。

不行,她得先下手為強。

正好也報了那縱火謀命之仇。

晏蓉心念急轉,臉色不大好看,霍珩劍眉也緊鎖,她服了藥,看著有些發困,他便囑咐幾句她好生歇息,就起身出去了。

等霍珩離開後,晏蓉卻沒睡,而是打起精神吩咐申媼,讓晏一立即來見。

等晏一來了,她直截了當地說:“傳話給文顯,讓他設法引鄭牧順著洛水往西。”

永寧南邊是洛水,懷帝不能繼續前行,要不轉往東行,要不就往西。

隻是往東卻是洛陽方向,想他向西應該不難。至於文顯,是個內宦,是晏蓉好不容易安插到懷帝身邊的釘子,他有目的性地取巧,數年下來倒也讓懷帝頗有印象。

晏蓉招了招手,讓晏一近前,耳語幾句。

晏一越聽臉色越嚴肅,最後鄭重點頭:“標下親自去,定不會讓文顯出差錯。”

洛水往西,又是崇山峻嶺,據晏蓉所知,那附近有個恨不得將懷帝吃肉寢皮的人占山為王,實力不弱。

前大司農張肅是個少有的實乾派保皇黨,可惜他不懂迂回,脾氣臭直,三年前被田崇一黨拿住把柄,下了大獄。張肅其實是被算計的,這罪名也不算要緊,田崇隻是借此讓懷帝吐出剛奪過去的南軍罷了。

懷帝當然不樂意,於是,張肅就被犧牲了,他的冤屈並未被洗刷,本人車裂,滿門抄斬。

這也是懷帝失去最後幾個保皇黨的心的關鍵,不過這扯遠了。張肅還有個在外遊曆的嫡子,避過一劫,他家人慘死,本人被全國緝拿,恨極之下,索性改名換姓落草為寇。

當初這事非常轟動,晏蓉之所以知悉張公子的具體情況,是因為對方當初潛回京城落入陷阱,是心生憐憫的白翎衛助他脫身。

據白翎衛當時回稟,還有此人的行事作風判斷,他和父親不一樣,可不是個愚忠的人。

晏蓉淡淡一笑:“殺父殺母,全家上下百餘口慘死,此仇不共戴天,若張公子有機會能手刃仇人,想必會萬分欣悅。”

也會不惜一切代價。

作者有話要說:  中午好呀!親愛的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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