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引蛇出洞(1 / 2)

彭澈的舉動, 晏蓉暫時還不知道, 翌日一大早,她就領著霍珩往糧坊去了。

這是晏珣昨天就交代了的。分給冀州的麥種之前已運了一半去鄴城, 另一半霍珩折返時會順道帶上。至於豆種,則全部留在晏蓉出嫁時才運過去。

不要嫌麻煩,良種先前雖為結盟所備, 但此時兩家結為姻親, 晏珣自然要將其作為愛女的嫁妝。

有了這麼一份嫁妝, 哪怕不再添其他, 也足以讓晏蓉腰杆筆直。

之所以讓霍珩提前運走麥種, 是因為冀州和並州一樣, 種的都是冬小麥, 鄴城附近已經加緊安排耕地了, 都在等著種子。

至於大豆播種時間在春夏, 不急, 當然得留著隨嫁妝一起過去。

提前運走和隨婚車一起過去, 兩者意義不同, 晏珣愛女之心拳拳,自然不厭其煩。

晏蓉的陪嫁裡還有另一項很重要的,那就是糧坊的研究人員。研究這小十年時間裡, 師傅帶徒弟早帶出來了, 晉陽糧坊人手挺富餘的, 晏珣辦事曆來漂亮, 將糧坊一分為二, 其中一份也作為女兒陪嫁。

既然這樣,這糧坊霍珩肯定得去一趟的,他得實地考察一下,待回了鄴城後提前準備合適地點。

由於冬小麥的播種期將近,時間挺趕的,大清早兩人就出發了,晏珣宿醉未醒,彭夫人有些累過了也還在睡,同行的隻還有一個晏辭。

這家夥對他的未來姐夫是十分崇拜,興致勃勃邀請霍珩改天比劃一下,指點指點他,霍珩欣然應允。

一行人到了城西糧坊,這是一個三進的大跨院,外表破舊守衛稀疏,實則恰好相反,附近小攤販挑夫之類的都是偽裝的護衛好手。

糧坊的隱蔽,還不止於此。

隨行人員絕大部分留在外頭,晏蓉幾人領著心腹入內,進了堆著大麻袋的倉庫,一行人走到最裡頭的雜物間,推開一扇小門,進了地道。

穿過地道,從另一間民宅出來,三人更換普通布衣,換成半新不舊的馬車,往城外而去。往東一直走出二三十裡,到了山邊直入。隨後下車步行,穿過一個長長的天然洞穴,進入一個四麵岩壁陡峭的峽穀。

“這地方是我家先祖無意中發現的,十分隱蔽,隻有一個出口。”

晏蓉率先鑽出山洞,叫起施禮的守衛們,她回頭對霍珩笑道:“土地很肥沃,又有溪澗可灌溉,正適合進行良種研究。”

研究種子少不了嘗試批量種植,這城內宅子很不合適,所以,城西那個糧坊隻是幌子,大本營在這呢。

“是很不錯。”

霍珩環視一圈,隻見峽穀廣闊地勢平坦,阡陌縱橫,一側山壁下還建了大大小小好些院落,作為工坊和營宿地點。

“這地方可遇不可求,鄴城附近怕是一時尋不著。”隻能先采用嚴密把守方式了。

“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晏蓉並未發表太多意見,一來沒有更好主意;二來這個新分出來的糧坊,說是她的陪嫁,其實也是結盟重要條件之一,冀州人才濟濟,後續就無需她操心了。

陸禮等人也來了,這位一臉癆病相的文士一到地方,立即一掃平時那副看戲的悠閒模樣,仔細察看起來,不懂就問,問得非常仔細,還不時和霍珩討論幾句。

晏蓉和晏辭詳細解答,答不清楚的就把研究人員招來,這般勞勞碌碌一直到了下午,諸人才打道回城。

照例鑽了一回地道,眾人登車返回太守府。出了糧坊大門後,晏蓉隨手撩了把帷幕,卻十分敏感地發現,似乎有人在盯著她,或者說,是他們一行。

她順勢看過去,那被注視的感覺卻消失了。

她左右睃視,微微蹙眉。

“西河晏慶,已經知悉良種之事。”旁邊的霍珩忽然開口。

晏蓉有些訝異他消息來源,居然這麼快這麼深入,要知道作為西河的死敵,太原一直努力往那邊埋釘子的,雖晏慶警惕一次次清洗,但總有漏網之魚且混得還不錯的。

饒是如此,太原也並未收到這個消息,可見晏慶的秘而不宣。

她卻毫不懷疑消息的真實性。一來霍珩不會拿這種事騙她;二來,良種在太原,已經到了大範圍推廣這一階段了。經手的人多,涉及地域也廣,消息有所泄露,其實不奇怪。

晏蓉突然很慶幸,結盟來得很及時,有了冀州作為堅強後盾,並分擔走了一半注意力,對太原其實是大好事。

太原不夠強,手裡有誘惑力太大的東西,太容易成為香餑餑了。

這麼一想,其實晏慶的大軍壓境也挺及時的,倒促使晏珣儘早落實了尋找盟友之事。

霍珩拍了拍她的手:“太原冀州,乃你我二家所轄之地,兵強馬壯,即便有心人覬覦良種,也不過弄些鬼祟伎倆罷了。隻要我等不輕忽大意,便無大事。”

晏蓉讚同:“表兄所言極是。”

這二人俱眼界開闊,見解也雷同,說話曆來十分投契,你一言我一語的,粗線條如晏辭也不禁砸吧砸吧嘴,話說自己好像插不進話怎麼辦?

涼拌!

他抹了一把臉,硬是擠進去說了:“表兄和阿姐說得極是!”

三人在馬車上說一路,沒想的是,這些鬼祟伎倆,居然來的挺快的。

一進門,正左顧右盼的大管事阿石伯忙小跑過來,匆匆見了個禮,道:“老奴見過君侯,見過女郎郎君,郎主正在外書房呢,讓奴一見車駕歸,便請三位主子過去。”

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三人對視一眼,直接往外書房去了。

進得外書房,裡頭就晏珣一人。他正跪坐在書案前,垂首蹙眉看著手裡一張不大的布帛,布帛上頭寫滿蠅頭小字,看樣子應是書信一類的東西。

“你們看看,這是阿蓉表兄彭澈中午送過來的。”

晏珣午後酒醒,而彭澈借口給姑母請安求見,他匆匆梳洗見人,對方卻呈上這麼一封書信,並略帶憤怒地說明前情。

晏珣讚揚勉勵內侄一番。對方識趣退下後,他怕有人盯梢太守府,為了避免彭澈告密之事提前暴露,他按兵不動,沒有立即招心腹幕僚進府,而是等兒女和未來女婿歸家後,先和三人商議一番。

“阿蓉,阿辭,你二人以為如何?”

晏珣斟酌了一二時辰,已有了腹案,隻是他曆來喜歡集思廣益,先問了兒女,又笑著對霍珩說:“伯瑾,老夫就不見外了。”

在這種敏感的時刻,對方頭一個圖謀的若非破壞結盟,那必是涉及糧坊,兩者皆涉及冀州,因而將霍珩排斥在外不大合適。

在座四人心知肚明,晏珣說著客氣話,霍珩便回了句:“姨夫多慮了,珩樂意至極。”

晏蓉已匆匆看罷書信,她遞給旁邊的霍珩,秀眉輕蹙:“阿爹,對方的目標應是糧坊和良種。”

兩家結盟沒那麼好破壞的,而良種重要性不亞於結盟,霍珩得了它,如虎添翼。

晏蓉告訴父親:“阿爹,剛才我車駕出城西糧坊時,感覺左近有人窺視。”她看了眼霍珩:“表哥告訴我,西河已經得了良種消息。”

晏辭仔細看了看那不知是半個還是小半個的紅印:“西河晏慶,封藺侯。”作為最大嫌疑人,他剛好切合了x侯之印。

“阿爹,我們可以將計就計嗎?彭表兄佯裝答應,日後與之周旋,借此獲得更多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