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山城。
晏慶招眾將幕僚議事, 馬旭姍姍來遲,進得大堂後,諸人紛紛看他, 他卻對上首使了個眼色。
晏慶目光微閃,沉聲吩咐:“諸位且散了吧,今晚再議。”
連連吃敗仗, 他神色隱帶晦暗,議事大堂氣壓很低, 不過, 晏慶還是十分尊重馬旭的。
諸人心知有機密, 但無心探聽, 主公一發話,紛紛站起拱手,魚貫退出。
葛寧混在人群中, 照例不起眼, 他撩起眼皮子瞥了下上首,無聲同出。
看來,是有大事了,不知是情報還是什麼?
孝義城丟失以後, 因為細作突然發聲擾亂軍心,西河大軍很是整肅一番,葛寧謹言慎行, 再沒傳過消息。
霍珩在事前, 也傳信給他, 無重大事項,勿要傳信。
葛寧斟酌幾番,還是覺得該冒一次險。
……
“主公,柏欽來信。”
馬旭迅速從懷裡掏出一個蠟封的小竹筒,晏慶精神一振,立即伸手接過,檢查蠟封火漆完整無缺,他迫不及待打開。
賓主二人是湊在一起看完這封信的,實在如今晏慶左右掣肘,西河軍前景很不樂觀。
“太好了!”
晏慶大喜,一擊掌,“陳佩此人,果然不會無的放矢,居然能把那娘們母女誆往遂城。”
馬旭亦麵露喜色,他固然知道陳佩援助他主公的目的不純粹,可那又怎麼樣?
結果能解西河困境即可。
他立即道:“主公,此事我們需立即議定部署,那彭夫人雖病弱,然思君心切,必不會緩緩徐行。”
要做文章,肯定是在彭夫人母女接近遂城,而遂城未曾接報遣兵出應的時候。
柏欽信使星夜快馬送信,彭夫人乘車,速度肯定會慢一些。然而再怎麼快,遂城距晉陽不足三百裡,留給他們時間並不多。
而且,柏欽雖說了,他會在派人在幾條必經之道截殺晉陽信使,但事關要緊,誰知道晉陽會不會讓信使繞遠路呢?
反正部署越快越好。
當務之急,商定計策。
“主公,渠王張三位將軍不是在遂城孝義附近和盟軍交戰嗎?您趕緊下令,讓他們佯裝不敵,兵卒退逃,而後這些兵士逃過遂城,在後方悄悄重新聚集。”
不管怎麼樣部署,這襲擊彭夫人一行的將士都不能少,且為保穩妥,人數至少得倍於敵。
孝義落入敵手以後,這些天雙方一直進行小範圍交戰,眼下就有三處,分彆由渠良等三將率領,在遂城至孝義這短短範圍中殺得熱火朝天。
遂城孝義安山這些城池,是各自的門戶,牢牢紮在邊境,一夫當關,敵軍要是想繞過並不可能。
因為發動戰爭不僅是前線的事,糧草軍需等補及,還有軍報傳送也是重中之重的,這些都需要占據城池以確保安全無虞的。
所以敵軍想要進攻,必須先拿下這些城池,以免被人阻截步兵後勤通道,從而掐住咽喉。
但若真要繞,卻並非沒有操作空間,畢竟城池隻是一個點,附近總有些村莊鄉鎮,或者曠野山林等等。
大批軍隊,甲胄整齊,旌旗招展過去,肯定不行。遂城守軍如今雖不多,但也有幾萬,他們不是瞎子,會阻截報信的。
所以馬旭才讓兵士佯裝潰敗奔逃,四下亂竄,設法繞過遂城後,再悄悄集結。
晏慶道:“先生所言極是。”
他立即招了心腹進來,先給三位將軍傳了密令。
接著,就該商議具體部署了。
晏慶如今最迫切的,不是殲滅敵軍,而是奪回孝義,守住門戶不再被動。
“孝義城雖被敵占,但我們裡頭還有些內應,城池又臨汾水,水道有處暗門,再潛進些人,裡應外合,必能速戰速決!”
當然了,以上計策的前提,是必需先將盤踞在孝義城的盟軍大軍誆出,不然說什麼都白搭。
那該如何利用此事做文章呢?
馬旭眉心蹙了鬆,鬆了蹙,沉吟良久,最終道:“主公,我等立即率大軍在遂城前二十裡的要道設伏吧,再分兵圍困遂城。”
“而後,再遣人送信到孝義。”
沒錯,馬旭想說的是,圍點打援。
十數萬大軍,黑壓壓一大片,再趁盟軍不明所以之時,加緊修築工事,完全堵住西河通往遂城的必經要道。
同時,將僅剩幾萬將士守城的遂城被圍困,遂城援兵無法折返太原。
這是要逼孝義大軍出。
聽說,霍珩與新婚妻子感情極佳,想必會立即遣大軍衝關吧?
倘若他不願?
沒關係的,晏珣父子肯定願。
晏慶很了解晏珣父子對家人的的看重,絕對會立即馳援相救。若霍珩不願,那也很好,盟軍隨即分崩瓦解。
兩家結盟也有了一處不可填補的裂縫。
晏慶雖接連兩次大敗,但手上還有約二十萬兵力。帶出去十來萬,先分幾萬攻遂城,然後設伏大軍虛晃一槍,隨即趕回,先占據孝義城下有利位置,盟軍即使回師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