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疑竇重重(2 / 2)

“仲平,這是怎麼了?”

說話的是霍溫,大房兄弟之間關係微妙,卻與二房無關,對於霍溫而言,霍琛也是他胞兄骨肉,哪怕不如霍珩親近,但關懷還是有的。

霍珹亦然,也麵帶關切:“這是去了何處?可是又受了閒氣,告訴大兄,大兄饒不得他!”

霍襄戰死以後,柴氏和霍琛處境立變,以往柴家的對頭難免落井下石,霍琛是霍家公子,諸人不敢亂來,但言語上不客氣也會有的。

霍琛作為霍襄愛子,養尊處優長大,又逢年少氣盛,當年動手也動了不少次,受傷也是有的。

彼時霍珩無暇關注,荀太夫人的注意力也被大事儘數吸引,霍琛知道自己不討喜,回家也不說,後來還是細心的霍珹發現了,出麵管了好幾次,才震懾住那些人。

兄弟感情還可以的,霍琛斂了斂神,笑笑:“無事。”

他不想說:“叔父和大兄是來給祖母請安麼?我今日見祖母有兩聲咳嗽。”

“正是。”

他不說,霍溫也沒辦法,和兒子對視一眼,隻能作罷,“那我們先去看你祖母。”

霍溫是個孝子,一聽母親咳嗽,立即麵露焦慮。霍珹拍了拍堂弟肩膀:“好,那我們兄弟回頭再聚。”

他近距離端詳霍琛,發現後者微笑十分勉強,眸底殘餘鬱鬱,與平日相去甚遠,他眉心微微一蹙,又道:“大兄得了些涼州酒,很是醇烈,給你留了二壇子,你改天來我家吃。”

“好,我過二日就去。”

雙方告彆,霍珹目送堂弟背影繞過影壁,才跟著父親往溧陽居而去。

“孟宣,仲平必是遇上事了,他心思重,你是兄長,需多擔待些,耐心開解一二。唉,這孩子……”

“是的父親,孩兒正有此意。”

……

*

霍琛去了柴家,舅甥閉門說話,最後不歡而散。柴平隨後尋了柴驍,父子屏退下仆,在院中說了許久的話。

這消息,霍珩當天就知道了,他不置可否。

又過幾日,那文士鄭益終於有動靜了,他細心觀察一段時間,認為安全,終於行動了。

他也沒傳信,而是喬裝易容,親自啟程。

兜兜轉轉,繞了好些路,霍珩得到確切消息,鄭益目的地是兗州治所陳留,他進了位於陳留城中央的兗州刺史府,從角門偷偷閃進去的。

“看來,柴氏欲投奔兗州範德啊。”

霍珩將信帛遞給陸禮,食指點了點新換上的楠木大書案,“如此一來,這陳佩內應,大約並非柴氏了。”

最起碼不是內應本人,至於兩者有無聯絡,有待商椎。

他擰眉,柴氏他並不太放在心上,關鍵是這個內應,剔除柴氏大部分嫌疑後,此事重新回到原點。

“主公說的不假。”

陸禮表示讚同,他神色也凝重,“如今看來,我們隻能繼續盤查了。”

排查經已展開一個多月時間,可惜並無進展,耗費大量人力物力不是最要緊的,怕就怕最終未必能有結果。

霍珩相信,此人的偽裝必定天衣無縫,否則不可能一潛藏就是這麼多年,絲毫不露破綻。

畢竟人家有充裕的時間,該堵上的漏洞早就堵好了。

事情很可能會陷入僵局,短時間內,這個毒瘤怕是難以被挖出。

“這人果然有些能耐。”

霍珩唇角挑了挑,笑意不達眼底,他淡淡道:“張曠快病死了,看來,我是要將諸將吏重新調配一次。”

張曠一死,進攻青州的最佳時機至,可是自家還有一個卡在要緊位置的內應沒能及時查出。

這人不冒頭,可霍珩也不是沒有鉗製對方的辦法。

以往他安排軍務政務,總愛任命正副二職,讓二人互相鉗製,不教一方獨大。不過也不是絕對的,有時麵對很得他信任的將吏,或者人手一時調配不過來,他也會獨自委以任務。

從得悉內應一事開始,霍珩就調整了策略。不管是誰,人手再緊張也得設法調整過來,越重要的事,就越不能托於一人之手。

既然暫時挖不出人,那就每個人都有嫌疑。

先前不好貿貿然動作,如今眼看一場征伐又起,正適宜大肆調整人手,明確各自責任。

這樣的話,任憑內應是誰,也得左右掣肘,難以生事。

霍珩早有腹稿,日前已借備戰青州之名,開始作出調整。

這點陸禮是知道的,很是讚同:“正該如此。”

“也不知,這張曠還能熬多久。”

“不會太久了,據探報,最多就兩月。”

霍珩說出這句話時,表情十分平靜,隻那一雙如鷹隼般銳利的黑眸光芒大盛,裡頭分明閃動著一種叫誌在必得的野望。

身為男兒,適逢亂世,又擁兵自重,自當縱馬中原,逐鹿天下!

他淡淡吐出一句話,“柴氏之流,不過癬疥之疾,屆時一並解決就是。”

他該感謝一下陳佩的,陳佩每攻克一城,必屠儘人滿門,凶殘名聲遠揚。兗州範德,隻怕從未考慮過投於陳佩麾下,有這麼一道天然屏障在,冀州南方穩定,他能儘情騰出手來,先解決青州。

*

霍珩雄心壯誌,無人可擋,若說他有什麼牽掛的,那頭一個當是懷孕將近六月的晏蓉。

想到自己最遲兩月,就會再次出征。陸禮說過,雙胎一般提前出世,也不知妻子生產時,他能不能陪在左近。

這麼一想,他心中不舍歉疚濃濃,坐不住了,和陸禮再說幾句,就匆匆折返後院。

“夫君!”

晏蓉正被真媼明媼攙扶著在院子裡遛彎,她眼尖,第一個看見了霍珩,立即歡喜起來,“今兒怎地這般早呢?”

她往這邊走來,霍珩趕緊快步迎上,接替真媼明媼工作,攙扶著妻子遛彎,“今兒公務少,就早些回屋了。”

他俯身在她的耳畔,低低道:“我也想你和孩兒們了。”

這聲音低沉醇厚,隱隱有纏綿情意,熱氣噴在晏蓉耳廓,她耳畔嬌嫩的肌膚立即紅了,並迅速蔓延至臉側。

“說什麼呢?這可是在外頭。”

她嗔了他一眼,霍珩低低笑了,“她們聽不見的。”

很甜蜜的感覺。

晏蓉也沒舍得再說他,霍珩含笑,一隻大手穩穩扶住她,另一隻大掌放在她隆起的腹部上,“孩兒們呢,今兒可有淘氣?”

“沒呢。”

晏蓉調養得很好,腹部始終沒有過大,如今懷孕六月,大約也就如尋常孕婦七月模樣罷了。

陸禮說這樣很好,胎兒沒有過大的話,能在母腹中待的更久一些,這樣對孩子們會更有益。

這點晏蓉秒懂,愈接近足月,孩子就會發育得更好。

陸禮還囑咐晏蓉,如今身子不算太重,在可承受的範圍內一定不能偷懶,多緩步走動幾次,胎兒更康健,將來生產也會更容易些。

母愛是偉大的。實際現在的晏蓉,走路開始感覺到困難,很容易累,站立久一點膝蓋就發酸。為了防止生產後膝蓋有後遺症,還不敢讓她單獨走,時時需要兩人借力,分擔她腿腳的負擔。

渡日如年,痛苦並快樂著,就是說此刻的感覺,晏蓉一邊嘀咕著難受,希望這幾個月嗖嗖過去,一邊又嚴格遵照醫囑,一點不懈怠。

霍珩是很心疼的,但他分擔不了,也不能阻止晏蓉,隻能儘量多抽些時間出來陪伴。

他疼惜地撫了撫高隆的腹部,“阿爹想了你們和阿娘了,你們可有想阿爹?”

晏蓉含笑,剛想代為回答,不想忽覺得,肚皮下不知哪一個小寶貝,大力地踹出一腳,正中他父親的手掌心。

霍珩掌下突然受到震動,他又驚又喜:“阿蓉!他們聽到我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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