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珩很晚才回屋, 一身酒氣, 晏蓉忙上前幫忙攙扶住,“你看看你,怎地喝了這麼多?”
“沒多少。”
霍珩揮手讓攙扶他的粗壯仆婦退下, 探手摟著晏蓉, 蹌踉著往她身上歪去。仆婦不敢放,被他瞥了眼, 忙唯唯諾諾鬆開手。
“哎, 哎哎!”
晏蓉險些被他壓垮,罕見醉得厲害的男人,有一種格外粘人的姿態, 讓人幫忙扶他不樂意,還俯身將大腦袋埋在她的肩窩。她隻好連聲強調讓他自己站好, 然後半拖半扶將人弄到床上。
人是差不多直接摔上去的, “砰”的一悶聲,霍珩也不覺得疼,反而反手拉晏蓉。
晏蓉擰了他一把坐下,“行了,彆折騰了。”
她命侍女捧了熱水來,屏退諸人,脫衣擦洗仔細服侍。她出了一身熱汗,剛弄好, 霍珩就睜開眼了。
她怒:“醒了不早些睜眼?!”不知道自己沉麼?
晏蓉氣哼哼, 不想霍珩猛扯了一把, 她跌躺在衾枕上,他赤.條條的健壯身軀隨即覆上來,“阿蓉。”
“那個何亮今兒說,他兄長欲送女與我作妾,連人都帶到鄴城來了。”
“我不要,我有你就夠了,他那侄女愛送誰送誰去。”
霍珩哼了一聲,頗有幾分得意地邀功,問:“阿蓉,你說我好是不好?”
確實挺好的,晏蓉早在一個多時辰前就接到信了,說實話她很愉快,聞言唇角翹起,被他壓得快喘不過氣也不推了,反手摟住他的腰,笑道:“好,我的夫君最好了,言而有信真君子。”
她親了親他的嘴角,“要再接再厲,知道不知道?”
霍珩連忙應了,他嫌棄獎勵太小,直接就親上去,賣力吮吸。
“唔,我出了一身汗,得去洗洗。”
“不用。”香得很。
“你,嗚,嗚嗚……”
……
一陣火熱的摩擦後,他堵住她的粉唇,喃喃道:“阿蓉,睜眼看我。”
晏蓉睜開蝶翼般顫抖的羽睫,睜開一雙醞著水意的美眸,嬌喘微微,媚態橫生。霍珩喘息愈發粗重,一掐她的小腰,狠狠破關而入。
……
夫妻二人剛恢複房事不久,霍珩心疼她,之前幾次總是很克製,見她已重新適應,今夜火力全開,他憋了差不多一年了,需索又凶又狠。
晏蓉心裡高興,也由得他,隻可惜二人體力懸殊,漸漸地,她開始有些吃不住。
熬了不知有多久,昏昏沉沉間,他終於停了下來。
她累極,閉目就睡,直到溫熱的水浸到肩頸,她迷迷糊糊地醒了醒。
原來是霍珩傳了熱水,抱她入浴。
晏蓉很安心,依戀地蹭了蹭他溫熱的皮膚,正要重新闔目,誰知霍珩卻忽然輕聲說了一句:“阿蓉,我命人監視二叔和堂兄了。”
她一驚,睡意立即飛了,“怎麼回事?”
他說的監視,肯定不是一般的監視,好端端的,怎麼突然這樣了呢?
晏蓉想起內應,心臟一縮,“莫非……”
“不是。”
霍珩一反先前的醉態和肆意,麵容沉靜眼神清明,他微蹙起眉心,道:“隻是不知為何,我總有些莫名的感覺。”
他俊臉泛起一種難以言喻的矛盾。
情感上和理智上,他都告訴自己,不應該懷疑自己的親叔叔和堂兄的。二叔在洛陽受了四年的折辱和苦楚,若非得救,恐怕就連身死異鄉也不為人知。
堂兄這些年儘心儘力輔助自己,同時霍氏嫡出三房子孫,如此親近的血脈關係,如此親近的兄弟情感。
他為自己念頭感到羞愧,甚至痛恨,很排斥。
但即便如此,霍珩還是下令監視。
種種情感交纏,讓他有難以言喻的痛苦。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陸禮。
他也沒有向任何人傾吐過,除了晏蓉。
隻有在妻子麵前,他才能毫無芥蒂毫無顧忌地傾吐心中矛盾。
晏蓉大力握住他的手,“夫君做得對!”
霍珩猛地抬頭。
她直視他的眼睛,再一次肯定:“你做得對!”
“人心隔肚皮,所思所想,旁人怎可儘數知悉?夫君身負三郡軍民,數百萬百姓之重責,怎可不慎之又慎?”
“既有存疑,那必應設法弄得水落石出。”
“若二叔和大兄知曉,必也是十分讚同的。”
這話是真的,一個始終清白的人,查清楚徹底擺脫嫌疑,不是更好嗎?反正若易地而處,晏蓉就是會這般認為的。
“好!說的好!”
霍珩其實什麼都清楚什麼都明白,就是過不了自己那關而已,妻子的強而有力的及時肯定,讓他精神為之一震,心中矛盾掙紮立即一掃而空。
他抱緊她:“對!我還有你,還有阿寧和虎頭,還有祖母。”
這幾個人他心之所係,說願意為之赴湯蹈火,那是毫不誇張。如此重要的人,還有祖宗基業,如何能讓其多冒一絲風險。
兗州大戰在即,那內應卻遲遲未曾浮出水麵,霍珩並沒有沉不住氣,但相應的防範,卻是要儘力做足的。
尤其,是需要重點照顧的那撮人。
*
兗州大戰來得比想象中的快。
百日宴後,聚攏在鄴城的大小勢力來使陸續散去,正月末,霍珩就收到陳佩點兵拜將,征伐兗州的信報。
陸禮蹙眉:“陳佩攻伐的時間比預料中還早,我方若不緊隨其後,恐怕會失了先機呀。”
可惜緊隨其後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冀州位於北方,有地理位置的短板。南邊已經春回大地,北方才剛見冰雪消融的跡象。陳佩也很清楚時間就是優勢,一等路麵適合大軍行走,他立即揮軍往北。
冀州不得不緊隨其後,但此時出兵,卻有很多需要克服的現實難題。
輜重方麵還好,去年青州大戰後,不少輜重和一部分將士,已經直接開往南邊與兗州接壤的邊城駐紮。
糧草方麵,這數月雖風雪咆哮,但戰備依舊艱難地進行著,已經運了好些糧草往南。供數十萬大軍日常所需雖仍十分單薄,但也差不多能支應到春雪徹底消融,路麵乾透,適合糧車行走的時候。
眼下最大的困難是,融雪嚴寒,普通兵卒怕是難以消受,再加上冬衣臃腫,戰鬥力必會大減。
戰鬥力減了,可攻伐難度卻比陳佩大太多。
從冀州往南,進入兗州沒多久,就是黃河。千裡封凍的黃河冰層厚實,解凍開河時亦同樣聲勢浩大,淩汛期大軍根本無法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