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已經想出了不錯的解決方法,所以能夠高枕安眠?
霍珩越想越氣,步子邁得愈發急愈發大,她跟不上,可憐兮兮地看去。
其實他認為,自己應該振一振夫綱,以便後續談判的,但對上她的眼神,又見她確實趕得吃力,還是很不爭氣地慢下腳步了。
他一邊繃著臉緩步前行,一邊告訴自己,這樣不行,他心得硬點。
“夫君,阿蓉不對,你莫要生氣了。”
大庭廣眾的,總不好深入剖白,晏蓉隻好示弱,他得出征的,戰場刀劍無眼,她不希望他負氣出征。
“我沒有生氣。”
“是麼?……”
……
夫妻倆你一言我一語,霍珩雖回答簡短語氣硬邦邦的,但他總沒有讓晏蓉唱獨角戲。
晏蓉也不知他消點氣沒,出了府門,她站在台階之上,替他撫了撫帥氅,道:“此戰夫君必勝,阿蓉靜候夫君凱旋!”
她神色平靜,目中卻有化不開的牽掛,霍珩心軟了軟,憋的那口氣好歹泄了些,不再頂著肝疼。
他甕聲道:“嗯,你好生照顧祖母,還有阿寧和虎頭,等我回來。”
挺長的一句話,這昨夜到今早聽過最正常的,晏蓉趕緊應了聲,“我會的。”
霍珩深深看了她一看,利索一翻身上馬,在親衛的拱護下,打馬往城門方向而去。
兩列舉著火把的親衛緊隨其後,鎧甲映著橘黃色熊熊火光,“噠噠噠”的馬蹄落地聲飛速遠去,一行鐵騎漸行漸遠。
晏蓉舉目遠眺,直到連最後一絲火光也看不見,她才收回視線,轉身回屋。
……
霍珩出征後,晏蓉的生活恢複的規律,打理家事,照顧孩子,關懷病中的荀太夫人。
老太太病情有些反複,不過總體還算好,大半個月後,大約是將自己的心結漸漸就解開了,她終於見大好。
鄴城的各家夫人都遣了家人來稟,說欲探望。人太多,老太太自然無法見全的,本著剛並肩同濟的原則,她就選了先前一直堅持在城頭第一線的那小撮見見。
晏蓉陪同。
夫人們關切問候,也識趣沒留太久,老太太微笑表示病體漸愈,讓無需記掛。
基本都是大同小異,唯一值得說說的,就是霍望母親周老夫人來的那次。
周老夫人說,等麻桐徹底傷愈,她就將其休回家去。
麻桐算是挺幸運的,她腹部中了火箭,由於救治及時,而且運氣不錯,已經熬過來了,現在已經差不多傷愈。
麻桐在城頭拉晏蓉擋箭一幕,看到的人不多,但還是有的,很快就人儘皆知了。
這種行為,其實等同於反叛。
周老夫人震驚大怒,貪生怕死猶自可,反叛之人她家是絕對容不下的,怎可玷汙門楣?且有這麼一個兒媳婦,她母子要如何麵對霍氏列祖列宗?!
她容不下,霍望也容不下,麻桐即便不死,被休也是板上釘釘的事。
麻桐大約也是明白的,因此養傷期間折騰了不少事出來,可並無多少用,她和二個繼子還沒來得及培養深厚感情,且孩子年幼,自然是聽祖母的。
周老夫人一概不理,也下令兩個孫子的乳母,不必理會麻桐,隻衣食湯藥不缺供著對方,等養好傷再行下一步,也算儘了道義上的義務。
荀太夫人自然不會提出異議,孫媳雖沒受傷,但殺雞儆猴還是很有必要的。
晏蓉也不是聖母。
不過,祖孫二人卻好生安撫了周老夫人,誰沒個看走眼的時候?不必在意,都是霍家人,霍望的忠誠從無人有半點質疑。
這事兒就這麼揭過去了。
……
這大半個月裡,還發生了一件晏蓉非常高興的事,她的爹娘來看她了。
鄴城一場大變,雖有驚無險,但嚇壞了晏珣和彭夫人的。
事實上,太原聞訊後也遣了數萬兵馬星夜來援的,但由於荀續早有準備,左堵右截,導致太原獲訊較晚,路途又遠,太原軍還在半路,霍珩援軍就到了。
鄴城解圍,晏氏大將馮源半道得到軍報,援軍折返碰上乘車趕來的晏珣,稟告此事。
晏珣大鬆一口氣,卻沒掉頭,隻放緩速度去了鄴城,看了女兒外孫,探望了太夫人。
晏珣折返太原後,彭夫人又來了,兩口子不親眼見過,總無法安心。
隻不過他們都沒留太久,因為荀太夫人病情反複,閨女得照料老太太,娘家人總不好多留著。
送走了父母後,老太太病情終於好轉,前線的捷報也陸續前來。
陰霾過後,終於得見陽光。
暮春悄然而逝,進入驕陽似火的初夏,阿寧和虎頭越發活潑好動了。白嫩嫩的小寶寶,一個胖態可掬,一個纖細嬌氣,抬手蹬腿十分有勁,還能抓撥浪鼓,“咿呀啊嗚”高高低低說個不停,可能鬨騰了。
在兩小五個多差不多六月大的時候,虎頭忽然自己就能獨坐了,溧陽居一片歡呼,這小子卻繃著小胖臉十分嚴肅,愣是堅持了好一會兒,才撲進曾祖母的懷裡。
小孩子就是忘憂草,老太太皺紋舒展,摟著大胖曾孫樂嗬嗬笑著,又把趴在墊子上支起身子的小阿寧也抱過來,笑著點點她的小鼻子,“阿寧可要努力了,不能讓弟弟贏太多。”
小阿寧“咯咯”笑著,露出粉紅色的牙床。
這祖孫三個樂成一團,晏蓉含笑看著。老太太笑了半晌,又叮囑孫媳:“阿蓉,你寫信給伯瑾,讓他也歡喜歡喜。”
寫信?
出征前的態度稍軟並未能解決問題,二人似乎進入了冷戰期。以往霍珩總要先來信,這回遲遲不見來,晏蓉主動去信,他還回得十分簡短,很是正經。
晏蓉又去一封,他還是這般不肯順著台階下,她索性就不寫了。
一直到今天。
聽了老太太的話,她笑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