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遙瞬間大腦發熱,嘴巴比大腦快,檀香小舌不由自主地就問道
“李清許。”
“你想跟我談男女朋友嗎?”
李清許粗糙的大手一頓,又很快繼續翻烤著手裡的魚肉,火光映著他晦暗的麵容,他無動於衷的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對著玉遙問
“想讓我幫你乾活?”
玉遙:.........
玉遙心裡一滯,知道昨天的話肯定被男人小心眼地記住了,她氣的不行,又無可奈何,這話確實是她說的,可她又不是真的因為想找人幫她乾活,才想要跟他在一起的。
小雄性這樣的態度,她就明白今晚的求愛算是失敗了,玉遙心裡有些垂頭喪氣的,沮喪的不行。
但她都這麼大把年紀了,十分受不得被人冤枉的委屈,她直起小腰杆,瞪著眼睛惱羞成怒的辯駁,語氣低落的一點氣勢都無
“我沒有,我不是想讓你幫我乾活才說的....”
“我就是真心實意的想要跟你過一輩子的。”她見男人也不聽她說話,而是翻著魚身撒了點鹽巴上去,等都忙完了才抽空轉過身瞥了她一眼,玉遙頓時蔫兒了,知道他不信她的話,她隻能又底氣不足的小小聲地補了句
“隻是,順便幫我乾些微不足道的小活罷了!”“真的很小的活...”就是幫她乾點農活,洗洗衣服,喂她吃吃飯什麼的....
她以前向來都是衣來張手飯來張口的....
可男人一直在烤著魚,也不跟她說話,直到魚身被熱氣騰騰的火烤熟了,才遞給她,淡淡地說:“吃吧,不是餓了嗎?”
玉遙伸出手蔫蔫兒的接過,心裡鈍痛鈍痛的,正悲傷的不能自已的時候,又聽到男人繼續在她耳邊低聲問著
“烤蘑菇吃不吃?”
烤蘑菇?
玉遙疑惑的抬起腦袋,見男人的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三顆肉乎乎的野蘑菇,她眸光一亮,一掃剛才懊惱的情緒快速答著
“要吃。”她還從來都沒吃過烤野蘑菇呢!!
李清許聽完就從樹叉上掰了一條小枝下來,捧著野蘑菇在河裡仔細地一寸寸的都清洗乾淨,才把蘑菇撕成兩段,然後整齊劃一地把它們都串在樹叉上,哪裡歪掉了,他還用手去扒拉了幾下蘑菇,
直到都調整好、整齊了他才肯作罷。
這些野蘑菇還是二娃去山上采回來的,二娃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滿山頭的瘋玩亂跑,記性又好,哪裡能挖到更多的野菜,哪種顏色長出來的野蘑菇是能吃的,山裡麵哪邊是不能去的他都知道,整個人一人小鬼大。
他從家裡出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看著曬在院子裡的野蘑菇,他鬼使神差的、動作無比自然的順手就揣走了幾顆,他拿著處理好的蘑菇重新坐回去,餘光不經意的看到了對麵已經開始心情好得大口啃著魚的女人。
他不能否認,女人猝不及防的說出那句話時,他聽到自己的心臟不可控的鼓動了一聲。
可,
他不能。
野蘑菇容易熟,不需要烤的太久,他把烤好的蘑菇放在自己的手裡,看著要伸手要來抓的女人,他躲避開,說
“放涼些再吃,你先把魚吃掉。”
女人的手躊躇地在空中晃蕩了兩下,最後還是聽話的收回手,霧朦朦的眸子還不甘心的睨瞪了他一眼,李清許看著下意識地握緊了掌心裡的野蘑菇,不自在的移開視線。
他真的,不能看這女人的眼睛。
等女人好不容易都吃完了,李清許挖了淺坑把地上的尾巴都處理掉,才不慌不忙的打開手電筒送她回知青宿舍。
一路上女人的情緒都很低靡,蔫噠噠的走在前麵也不說話,他感受的到,但他卻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城裡來的大小姐隻是受不了地裡勞作的苦,一時興起而說的話,過不了幾天也就能忘了。
他並不擔心女人的狀況,反而是他,真的要收斂些自己的情緒了。
玉遙回到知青宿舍,進了院子打了一盆水去洗澡的棚子裡,這裡其實也洗不了什麼澡,也就是給她們個遮掩的小棚子,女知青們身上不舒服了,也隻是端盆水來隨便擦擦,並不安全。
玉遙也隻敢半夜等人都睡著的時候來擦洗,她也不是不能回四水天裡泡個舒舒服服的浴澡,可那時間太久了,她每天還要早起去上工,大部分她還是在這個粗陋的小棚子裡簡單擦洗一番。
擦洗好之後,玉遙輕手輕腳的摸到了木板床上,她最近的睡眠質量不好,還接二連三的遭受到打
擊,她從被窩裡伸出手指頭輕輕揩拭掉眼角的淚珠兒,蹙氣小眉頭愁的唉聲歎氣的,十分難受的蓋起被子強迫著自己睡覺。
——
第二天中午
玉遙心裡難受,來找王秀蘭吃晌午飯,李振華又恰巧沒在,就忍不住親切地拉起王秀蘭的手,跟人嘀嘀咕咕的說起了悄悄話。
說了還沒幾句,就聽王秀蘭不敢置信的驚呼了一聲:“啥?你看上大隊長家的兒子了?”
玉遙嚇得趕忙捂住王秀蘭的嘴巴:“彆那麼大聲,彆人都要聽到了!”她人都還沒弄到手呢
李振華本來開開心心的來找王秀蘭,猛地聽到她們的喊叫,正要邁過去的大腳,突然尷尬的不知道是進還是退好了,他聽著裡麵的兩個女人正熱火朝天的討論著他們家的清子。
常年被日頭曬的黝黑地傻憨憨站在原地左右為難了好久,最後還是決定轉身離開,著急忙慌的去找他們家清子去了。
李清許端著碗靠在樹蔭處吃著飯,見自家表兄來了也不說話,就隻是神色古怪的坐在他身邊打量著他,陰陽怪氣的樣子李清許也懶得搭理他,悶頭吃著自己碗裡的飯。
半晌,李振華才百思不得其解的突兀道:“清子,你跟蘇知青啥關係?”
李清許淡淡地瞥了自家表兄一眼,大掌擰開放在一旁的玻璃罐子喝了口水,鎮定自若地問他
“你想說什麼?”
李振華糾結的擼了把自己頭上極短的寸頭,被曬的黝黑地糙臉為難著:“不是,清子你跟蘇知青到底熟不?”
李清許眸光微閃,晦暗不明的沉沉問他
“怎麼,你有事找她?”
李振華聽完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你彆瞎說,我能有啥事找她,我都有對象了!”
“那你問什麼?”李清許心裡有些煩躁,墨跡半天也說不到正點上,他不耐著:“你找我到底什麼事?”
李振華又沉默了,他不知道咋說,這讓他咋說,好半天他才組織好語言從笨嘴裡擠出來一句:“蘇知青說喜歡你!”
李清許正喝著水,倏地從自己表兄嘴裡聽到他跟蘇玉遙的事,喉間瞬間嗆了口水劇烈的咳嗽著,他看著李振華,斷斷續續的問著
“她,說什麼了?”李振華瞪著銅鈴大的眼睛
瞅他
“你沒聽到?蘇知青說她喜歡你。”
那女人是瘋了麼?
沒譜兒的話也敢跟彆人亂說?
好半天以後李清許才緩過勁兒來,他放下水杯,冷靜著道:“彆亂說。”
“我可沒瞎說,我親耳聽到的,這還能有假?”
李清許看著自家的憨表兄,那你能彆說出來麼?說出來有意思?
李清許揉著額間鼓跳的青筋,頭疼地說:“這事就到此為止了,沒譜兒的話彆到處去亂說,禍從口出你不明白?”
“我...我沒到處亂說,我知道咋回事,我這不是擔心你才來問問你嘛?”那個女知青不愛乾活的懶名聲整個大隊都出名的,他心裡也沒譜兒那女人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地上的空碗筷被他剛剛咳嗽時不小心碰倒了,李清許把碗筷撿起來都放到竹籃子裡,方便一會家裡人來拿,嘴上說著:“不用擔心,啥事都沒有,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又斜眼睨著他
“你地裡活都乾完了?”
“哪能那麼快,我要趕緊去找秀蘭了,先不跟你嘮了。”說完他站起身大手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趕忙跑著回去了。
田裡又隻剩下李清許一個人,他放下收拾好的竹籃子,翕上了眼皮掩飾住情緒,倚靠在身後的大樹上,平複著胸腔裡那股叫囂著要溢出來的不適情緒。
玉遙不知道自己和王秀蘭說的悄悄話已經被人聽到了,她現在正煩悶地瞪著又不請自來的男人,問
“你又有什麼事啊?”
呂誌偉扶了扶額間地眼鏡,從褲兜裡翻出一個肉罐頭,柔聲道:“我家裡給我寄了點東西過來,這個送給你吃。”
就算是在城裡,肉罐頭也是好東西。
他不相信這裡有人可以拒絕得了肉罐頭,特彆還是在鄉下被折磨的不成樣子的女知青們,這陣子的農活已經讓他們很久都沒有好好吃過一頓了。
玉遙目光炯炯地盯著男人手裡的肉罐頭,腦子裡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原身的父母好像每個月都會給她寄很多錢票過來,這個月的,她好像還沒來得及去取......
不過玉遙又看了看眼下觸手可及的一堆農活,滿心無力的想著,她現在好像也沒什麼時間可以去縣裡....
好像整個知青點,也隻有呂誌偉不怕
沒工分,能三天兩頭的往縣裡跑,來了都這麼久了,天天還穿的油光水滑、乾乾淨淨的。
遠遠看去倒是長的有些俊秀,但能不能,彆總靠的她這麼近?
那股刺鼻強烈的雄性荷爾蒙氣息,又不斷地充斥著她的鼻腔,玉遙呼吸困難的後退了兩步,客氣著道:“肉罐頭你拿回去吧,我不吃。”
呂誌偉細細觀察著女人的神色,似是不解地問:“真的不吃嗎?”肉罐頭,也不吃嗎?
“不吃,我不喜歡吃這些。”玉遙違心的說道,其實她還挺想嘗嘗肉罐頭到底是什麼味道的,這個她也都沒吃過....
但,她真的不能忍受這男人身上的氣味,多接觸一刻,她都覺得渾身難受,要無法呼吸了。
無法,玉遙又挪了兩步腳下,戴上手套,開始下逐客令:“呂同誌,我要乾活了,你也快去忙吧!”
身後緊緊盯著她的那種毛骨悚然感,讓玉遙很不舒服,她扭過頭,語氣有些差:“還不走嗎?”
男人溫柔一笑,好脾氣著說:“就要走了,我不打擾你,你彆生氣。”
玉遙這才轉過腦袋繼續挖著地裡的土豆,她才沒生氣,她隻是呼吸困難想離他遠一些而已,再說這次的農忙馬上就要結束了,她隻要再堅持堅持就能休息了。
呂誌偉拿著肉罐頭,單手插兜走回知青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