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夕陽猶如一顆燃燒著的橘子燈,向西方緩緩墜落。
連綿的山脈呈現出黛色的輪廓,飛鳥投林,留下白色的殘影。
陳洛如昏昏沉沉地在柔軟的床鋪上躺了快一天,期間時夢時醒。
門外傳來篤篤的敲門聲。
“太太,您醒了嗎?”是女傭的聲音。
陳洛如緩緩睜開眼睛,她懶得回女傭的話。
女傭又道:“太太,先生回來了。”
陳洛如一驚,趕忙又閉上眼睛裝睡。
許是等了一會兒沒有動靜,孟見琛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陳洛如正睡在床上。烏黑的秀發攏在一側,兩條雪白的胳膊搭在床畔,姣好的身段藏在天蠶絲被中,瑩潤的小腳從被子底下伸出來。
女傭輕手輕腳地將餐盤放在床頭,掩門離開。
餐盤上有一碗生滾海鮮粥,添了貝肉、瑤柱和鮑魚,滋補養人。
旁邊精致的小碟上還有蝦餃、乾蒸蟹黃燒賣和英式小鬆餅,都是合她口味的點心。
“你還要睡到什麼時候?”孟見琛居高臨下地問道。
“要你管。”陳洛如索性不裝了,她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真絲睡衣被扯出一絲波紋,隱隱可現薔薇圖樣的暗紋。
“起來吃飯。”孟見琛坐上床頭,剛剛傭人說她一天沒吃東西了,情緒還挺大。
“餓死也好過被你關起來當禁丨臠。”陳洛如對他的虛情假意熟視無睹。
孟見琛:“……”
什麼莫名其妙的“洛言洛語”。
陳洛如確實餓了,在美食的誘惑下,她沒能堅持多久。
她不情不願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說道:“我隻吃一點點。”
雖說陳洛如是小孩脾性,但這麼多年的英式貴族教育受下來,她到底是跟普通人家養出來的女孩不一樣。
她吃飯的時候儀態優雅,即使餓極了也是細嚼慢咽。
就連吃小鬆餅的時候,都小心細致地不掉下一粒餅渣——據說以前在歐洲,人們常常用小鬆餅來檢驗貴族女性的用餐禮儀。
可惜她吃得太多,把整個餐盤都清空了。
她並不拿孟見琛當外人——若是在心儀的男性麵前,她才不會不顧淑女形象吃那麼多。
嗯,也對。
結婚四年的老夫老妻了,當然算不上什麼外人了。
孟見琛走到落地窗前拉開厚重的刺繡遮光窗簾。
窗外暮色四合,青山綠樹掩映間,恢弘如凡爾賽宮似的宅院被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
他取下兩粒金質袖扣,單手扯散領帶。
他身段筆直,背線挺拔,寬肩窄臀襯得包裹在西褲裡的兩條長腿格外引人注目。
吃飽喝足,陳洛如的精神來了,她又有力氣鬨騰了。
“我不要跟你睡一塊兒。”她義正辭嚴地說道。
孟見琛不疾不徐地提醒她道:“孟太太,我們是合法夫妻。”
一沒偷人,二沒搶人。
同屋而眠,天經地義。
“誰讓你娶我了?”陳洛如捶著枕頭控訴道。
“你全家。”孟見琛說得振振有詞。
陳洛如被他這句話噎得啞口無言。
各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她決定吹響反抗的號角。
她穿著睡衣跳下床,踩著拖鞋“噠噠噠”地跑到臥室門口,衝孟見琛的背影大喊一句:“我要跟你離婚!”
她是一隻嬌嬌的金絲雀,可現在金絲雀要革命!
站在走廊裡的傭人們頓時麵麵相覷,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如果他們沒聽錯的話,剛剛太太說了要跟先生離婚?
剛回家就鬨離婚,有錢人果然會玩。
一樓的彆墅大門緊閉,陳洛如擰了擰門把手,被鎖死了,她出不去。
她又跑到窗戶前往外張望,外麵天色漸漸暗了,這房子又在深山老林,她人生地不熟,哪兒都不能去。